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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车”小传

三江都市报 2020-05-12 08:24 大字
褚永荣

老车不姓“车”,姓周,是车间技术员。大家为什么都叫他“老车”呢?原来,他工作起来,像个拼命三郎,每天最早进车间,最晚一个离开。午饭两三口扒完,就回车间了。那年报纸上宣传一个口号“小车不倒只管推”,大家觉得老周就像个不停转动的车轴,遂给他起了个外号“老车”。叫的人多了,他的真名人们竟忘了。单身时如此,结婚后还是一如平常,车嫂常大闹厂长办公室,但无济于事,只好忍了。

后来,老车退休了,人却像上了发条的闹钟,停不下来。

第一天早上,正点去上班,发现他原来的位子坐了新人,便找有关领导,要求继续留用,说做什么工作都行,哪怕扫地、送个水什么的。但碰了软钉子,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家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事可做的老车成天胡思乱想,长吁短叹,梦里梦外都是上班的事。一段时间下来,感到头昏、乏力,下不了床,医院诊断是血压升高了。

老车住院了!可是一有同事来探望,他就大问特问车间的生产,也知道了厂里如今的产品销路不好。一谈,顿时来了精神。问这问那,精神抖擞。然而,时间一长,上医院来看他的人越来越少了。

于是,他给工厂打电话,说厂里不关心他。连生病住院也没有人来看看他。得到的答复是:企业工人退休后,人归社区管了。

老车出院了,病仍没有治好。

曾在他手下当徒弟,现在做了工厂党委书记的牛勇,最了解老人。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于是,不管工作多忙,都常来他家找他下棋,目的不用说,想让老车开心起来。本来在厂里有“小聂卫平”之称的老车,频频下出臭棋,后来,索性掀了棋盘,不跟牛勇下棋了。

老车的另一个得意门生——厂工会主席,一到周六、周日,就来约他钓鱼,但他总是空着鱼篓回来。显然,他也钓不起劲。

老车越来越萎靡。许多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车嫂更是以泪洗面。

许多同事都想了很多的办法,可谁也没辙。

去年来的一个大学生,跟着老车实习过一段时间,了解老车的情况后,自告奋勇说他有办法让老车恢复健康。

年轻的大学生于是常去老车家,和他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车嫂看见老车脸上开始有笑容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车能下地走路了。而且越来越精神,有时还哼起了京剧《智取威虎山》中的“打虎上山”唱段。高音竟能唱上去了。

只是老车又开始熬夜了。戴着老花镜,在纸上画着什么。年轻的大学生来得更勤了。两人有时吵得脸红脖子粗。奇怪的是,每次吵后,老车越发兴奋!

这个老车,吃迷魂药了?车嫂不解。谜底终于在年终揭晓!

厂长在年终总结大会上宣布:老车又有了一项新的技术发明,经过半年的论证,可行!明年,将有一半的车间上新产品。厂里将重奖老车师傅。

全场响起海啸般的掌声!

激动得满脸通红的老车,站了起来,身子笔直地向大家敬了一个军礼。

他已经多年没有这样敬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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