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诗歌，读懂自己 读海子《村庄》第二首有感
覃年升
我读海子的《村庄》第二首，颇有感想。
村庄
村庄，在五谷丰盛的村庄，
我安顿下来，
我顺手摸到的东西越少越好！
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
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
这首诗歌开篇点题。“村庄，在五谷丰盛的村庄”，这是物质丰富的村庄，这是充满丰收喜悦的村庄。“我”来到村庄，心情却是落寞的。诗人对“五谷丰盛的村庄”完全没有喜悦之情，对物质没有过多的欲望，“顺手摸到的东西越少越好”。这是一种期望，也是一种精神需求多于物质需求的强烈表达。诗句使用感叹号，非常恰当地展示这种期望的强烈。
“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这句诗歌出现两个“珍惜”，强调诗人的情感。为什么珍惜黄昏的雨水的村庄？是因为黄昏、雨水美丽而短暂？是因为黄昏雨水朦胧而忧伤，符合自己的心境？可能都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黄昏是美丽的。“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黄昏又是凄清落寞的。雨是湿润的，诗人的心也是湿润的。诗人借景抒情，哀景衬托哀情，借助“黄昏”“雨水”这个意象来表达悲伤之情。
品读诗歌有三境界，读懂诗歌意象，读懂诗歌作者，读懂自己。一切文学都是人学。诗歌最后谈了“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这是一个比喻句。天空万里无云，辽阔无边。悲伤如同天空那般无边际。“永恒”说明悲伤是巨大的，绵长的，浓郁的，不可化解的。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反衬诗人的永恒悲伤，具有极强的感染力。诗人在诗歌里没有交代为什么悲伤。根据知人论世的解读原则，我想，这种悲伤应该是来源于诗人与生俱来的忧郁孤独气质。这种悲伤来源于诗人爱情的失败；来源于对诗歌艺术的执着追求而不得；来源于理想与现实的激烈冲突等等。三年后，海子在三海关卧轨自杀，令人唏嘘。
人世间有两种哲学：悲伤哲学和欢喜哲学。海子陷入永恒悲伤不可自拔。我们要驾驭他的诗歌，就要站在更高的角度审视其诗歌。此时，我们和诗歌共情，从而理解诗人的永恒悲伤。此刻，我们批判阅读诗歌，从而超越诗人的永恒悲伤。其实“永恒的悲伤”，我们也是有的。比如：中国士大夫的忧国忧民情怀——“先天下之忧而忧”。这种忧国忧民的情怀是中国知识分子的永恒的悲伤，也是一代又一代知识分子的使命担当！
对于普通人来说，永恒的悲伤，还有关于死亡、爱情、命运等永恒话题带来的悲伤！比如：死亡带来失去至亲的痛苦，爱情带来失去挚爱的痛苦，命运带来人生无常的感慨等等！这些都是永恒话题蕴藏的永恒的悲伤。
经历悲伤，化解悲伤，超越悲伤。“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应该可以给人的悲伤找到出路。海子没有给自己找到出路，这是个悲剧。读书贵有疑，贵有新。作为读者，读他的诗歌，我们要读出新意。阅读诗歌，最终阅读的是自己。这是我读《村庄》的体悟。
阅读诗歌，读意象了解情思，读作者了解意蕴，读手法品鉴语言结构；然后将诗歌和自己的生活阅历联系起来，和自己的阅读经验联系起来，和自己的生命体验联系起来，在理解作者的前提下，进行个性化阅读，从而获得一种更为独到深刻的熏染和启迪。这就是读海子《村庄》给我带来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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