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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岳母一声“妈”

乐山日报 2020-05-10 07:09 大字

■肖春荣

她把我叫到床前,说当初反对我俩在一起,是因为她怕女儿婚后过苦日子。天下所有父母都一样,谁不希望自己孩子嫁得好呢,可既然结了婚,日子再苦也得携手走下去,希望我原谅她当初的“势利眼”。

我和妻子谈恋爱那会儿,遭到了岳母强烈反对。当时因为我家条件不好,我又没有正式职业,但妻子坚持要嫁给我,气得岳母将她反锁在家中数日,最后还是妻子绝食抗争,才终于让岳母低头,勉强答应了我俩的婚事。

说实话,我也因此对岳母心存不满。结婚后,虽然表面上对她客客气气,但却从未喊过她一声“妈”。每次妻子回娘家我都谎称单位加班,或者找各种理由推托,避免与岳母见面。岳母偶尔来我家时,我也是常常借口躲出去。

一次,我和妻子因琐事吵架,妻子一赌气跑回了娘家。我想这回完了,岳母本来就看不上我,这次非得添油加醋,撺弄我俩离婚不可,我越想越怕,赶紧骑着自行车,一路猛蹬直奔岳母家。

进屋后,妻子瞪了我一眼,把脸转到一边没有理我。岳父正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来了后和我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又接着看电视。凭岳父对我的态度,我知道妻子肯定是告状了,还好岳母没在家,要不然肯定没我的好果子吃。

我半个屁股搭在沙发上,假装陪岳父一起看电视,心里却七上八下,思量着该如何应对这一家人的责难。

没多久,外面的大门响了,岳母急冲冲地从外面赶来,一进屋见到我愣了一下,还没等我站起身,岳母就转身出了大门。这下把我弄懵了,过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知趣地走出屋子,站在门口吸烟。十多分钟后,岳母回来了,提着一大包菜,还买了啤酒,我赶紧跑过去接了过来,岳母只对我说了句,做饭吧,时候不早了。一听这话我大喜,拎着菜直接在厨房忙碌了起来。岳母吩咐妻子过来帮忙,说早点吃完早点走,妻子一脸不情愿地出来给我打下手。

回家后听妻子说,我没来之前,岳母数落完妻子后出去喊出租车,赶妻子回家。回来时见我来了,匆忙回去把出租车打发走了,顺便买了菜,留我们吃了饭再走。

吃饭时,我几次想借机赔个不是,可是刚一开口就被岳母拦了回去,说两口子过日子,没有舌头碰不到牙的,吵吵闹闹才是一辈子,你俩的事你俩自己回去说。一听这话我心里愧疚不已,后悔自己跟妻子吵架,也后悔之前对岳母的误解。饭后,岳母催着妻子快点跟我回去,见妻子不怎么情愿,就劈头盖脸地给妻子一顿数落,告诉她以后别一吵架就往娘家跑,回来也别指望娘家人给你撑腰。我见岳母这个态度,赶紧跟妻子道歉。从那以后,妻子没了“后台支撑”,我俩吵架她再也不往娘家跑了。当然我脾气也收敛了许多,因为有如此明白事理的岳母,我必须加倍对人家女儿好,只是我习惯了称呼岳母为“老人家”,那个“妈”字却一直叫不出口。

后来,岳母病倒了,看到我在医院里跑前跑后为她治病,她把我叫到床前,说当初反对我俩在一起,是因为她怕女儿婚后过苦日子。天下所有父母都一样,谁不希望自己孩子嫁得好呢,可既然结了婚,日子再苦也得携手走下去,希望我原谅她当初的“势利眼”。

岳母那次病倒以后就再也没能起床,不久就去世了。遗憾的是直到她老人家去世,我都从未叫过岳母一声“妈”,虽然我早已把她当做我的亲人,正如岳母曾对我说,不喊“妈”,我也是你妈,因为在我心里早把你当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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