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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果铺成满地诗

南充晚报 2020-04-30 01:06 大字

□ 贾小玲(嘉陵)

对故乡的那一抹念想, 源于一枚桑果。

有些怀想, 总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比如老家的老宅已然不在,然而童年的一些记忆却时常若一枚桑果一般在嘴唇边上又紫又红地闪现。

幸好,那天去了一趟新庙,那一片有如沃若的桑园,又把我对故乡的一缕乡愁深深地勾起。那夜回家,翻阅到诗经《氓》篇,读到“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一句时,我就仿佛听到了女主人凄婉的唱词:桑树叶子未落时,缀满枝头绿萋萋;嘘嘘那些斑鸠儿,别把桑葚吃嘴里。这沃若的桑叶、甜蜜的桑葚汁不过是女主人公哀叹命运不公的载体,读来总让人心生怅惘。

是的,所幸那天去了一趟新庙,才没有辜负了这疫情过后甜美的春天。 那天,烈日当空,晴好。昨天还是料峭的春寒,今天便阳光明媚。多好!

桑园在斜山坡上。

我们快乐的如蚂蚁一样,散入土坎之中,依附在一枚枚成熟的桑果之上,汲取春天的养分。桑树修剪得很好,枝繁叶茂的,昨天的春雨,让一棵棵桑树油绿青春,一颗颗露珠在桑叶上滚动,先期成熟的桑果已然红了,还有一些未成熟的嫩嫩地伸展着腰肢,惹人极了。洗去了铅华的桑树,叶片也在感恩似的疯长, 仿佛一夜间,整片桑园便翠意碧绿了。

若是眼光仅夸张地贪恋一园碧色,那便显得有些小家子气,那些藏在如翡翠般剔透的绿叶间的桑葚,才是我在这个春天里的一颗颗惊喜, 不管它藏得掖得有多深,我的眼睛都看得见。桑葚,是桑园最亮的一双眼睛。每年四五月间,桑葚成熟了,在初夏的暖风轻拂下,一串串红红的桑葚如吊起的一串小红灯笼,在我眼前晃呀晃的。那些红,却又不是整齐归一、地道的红, 它们有的才微微露出一点冒尖的桃红,有的红得彻底,带着胭脂的明艳,有的已熟透成紫红了。 一颗颗桑葚如小精灵般,低垂着,浅笑着,晃你的眼,挠你的心,于是你边猴急般涎着口水,边心慌慌地抓上一把, 直接送进嘴去安慰闹腾的五脏庙。

就在地边吃,吃个够,吃得嘴手都染上一抹紫红,有人笑我的吃相不雅,雅又怎么了,就不雅。取一草篮,再次钻入桑林深处,又吃,又摘。看着满框的桑葚,哇,好像熟睡的孩子,胖乎乎的,好看极了。

“维桑与梓,必恭敬止”。桑葚,是我情感的一处软肋,每每食之思之,便觉着是回了一次故乡。

老家屋前也有一棵不知年岁的粗矮老桑树。儿时,总是粗暴地拿着棍子将飞上桑树巅的公鸡撵下树, 自己爬上去,骑在树杈处,不着调地吼着从满是雪花的黑白电视上捡来的歌; 当桑树长出新叶时,母亲怕我损伤叶子,也会像我撵鸡般粗暴地将我从桑树上撵下来。于是,我便满腹委屈地摘了几片最嫩的桑叶, 溜下树,拿出剪子细细地剪上几剪,去喂食还是小黑点儿的蚕, 听着蚕儿啃食叶子的“沙沙”声,像是下了一场绵绵的春雨,那一点被赶下树的不快也就消失无踪; 桑葚成熟时,蚕已吐丝成茧,再爬上树,母亲也就装着无视, 任我抱着树干哼哧哼哧喘粗气,任我吃得满嘴殷红。盛夏,母亲会亲自摘下几片嫩嫩的桑叶,用汆过桑叶的汁水为我们熬制最爽口消暑的桑叶凉粉;秋冬之时,母亲会剥下几块桑树的老皮给爷爷熬水泡脚,说是可以消肿祛湿。而父亲呢,仅仅是在桑葚熟透时采摘一些,泡上一坛子酒,喝到来年桑葚又熟时。自上学后,我便多了些学校生活的拘谨,逗猫撵鸡的事也便鲜少发生,更别说爬上桑树,优哉游哉地吼我的“信天游”。

岁月流转,与父母入城居住已二十多年,故乡老宅早已一片狼藉。而眼望着那覆盖着满山野的一株株桑树,那一颗颗嚼在嘴里甜在心里的桑果,就像是在我心中点燃了一盏灯, 引领着我回望了一次故乡,引流着我与孩童时期再做一次交接。

“又见春风化雨时,瑶台一别未言痴。殷红莫问何因染,桑果铺成满地诗。”这首诗,无关甜美的爱情,但它比爱情更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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