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塬及其他
（组诗）
陈默
一张质地褐黄的纸上
是梵高和莫奈的笔触
山川、峁梁、沟壑、村庄、稼穑……
都在抽象或意象中分享着色彩
风雨雪霜，命脉旺盛扎根
平缓朴素的日子，呈现福祉与安详
四季分明。时令从不乱出一张牌
春天，梅花五 秋天，红桃十
梨花
已经开得很久了
从去年冬天第一场雪到今春
那些自天空飞舞而来的银蝶
栖于枝头。之后化为梨花
桃花杏花，被东风吹尽
梨花放白的春梦，越来越圣洁
每一朵，都是玲珑剔透的酒杯
盛满月光，只等大地一醉
乡野
一片羽毛，或一滴阳光落地
未击醒沉睡的村庄，一颗倒卧的老柳
天空，只专注它大片大片的蓝
不关心大地、炊烟、牛羊和生死
麦子，被锋利的镰刀掠走
唯有麦茬的纪念碑，在阳光里祈祷
而一只，在天空盘旋已久的苍鹰
用一声啸鸣，挪走它投在大地上的影子
草坡
一坡与季节绝配的阳光
草们，好像从未经过红尘与喧嚣
或一次风吹。安静若处子
清流之上，有少女抚弄的指尖
牛羊，卧出神与石头的灵魂
花再寂寞，也要开出自己的样子
夕阳，擦痛一块儿石头的脊背落下
牧归人的背影，被几滴星光打湿
春神
你从山顶上走过
随手捋了一把春风，撒向山河
放飞一天鸟鸣，点燃三山桃红
蓝天高远，是大鸟滑翔的道场
背洼的雪，绵软消融，隐入土层
一个僵固的人，也灵性大开，满手词汇
一冬受尽严寒之苦的河流，流着，流着
万花汹涌，就成了大地的主题
闲居
这些年，我越来越喜欢
在朴素的日子里，安身立命
特别是在乡下老家
不在谈怀璧其罪，以及耶稣和犹大
似乎，越朴素，越轻松，越养人
种点花草，翻点闲书，咂几口香茗
田埂上走走，看鸟鸣，听花香，读天空
生命的老藤，常有一只窜动的小松鼠
大塬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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