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莺啼绿映红
○任崇喜
“梢梢新月偃，午醉醒来晚。何物最关情，黄鹂三两声。”春日里，随着黄鹂在浓荫里欢快的鸣叫声，桃花红了，红出一派闹哄哄、喜洋洋的艳丽。沉睡一冬的枯枝焕发出新芽，渐浓的绿色里，透出阵阵生机。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鸧鹒喈喈，采蘩祁祁”，这繁荣春色后面，是万物雀跃、蓬勃的气息。春天阳气舒缓，万物生长，暖洋洋的春光下，黄鹂在枝头欢快地鸣叫，姑娘们手提竹筐，采摘桑叶和白蒿，欣欣然、陶陶然，乐不思蜀。
黄鹂，雄鸟披金色间黑的羽毛，秀丽俊逸；雌鸟的羽毛黄色隐绿。“百草香心初罥蝶，千林嫩叶始藏莺。”黄鹂总是隐匿在浓密的树叶中间鸣叫，往往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哑咤人家小女儿，半啼半歇隔花枝。”“黄鹂颜色已可爱，舌端哑咤如娇婴。”黄鹂啼声，清丽而婉转。人们常把少女的语音，称为“燕语莺音”。古人把它的鸣啭称为“莺歌”“黄簧”。南朝的戴墉最爱听莺鸣，春天常“携双柑斗酒”去“往听黄鹂声”。
自古以来，黄鹂一直都是人们心目中的吉祥鸟。
黄鹂始鸣的仲春之月，是男女婚嫁的重要时令。羽色艳丽的黄鹂，雌雄双宿双飞，展翅飞翔时光彩熠熠，有如举行婚礼身着盛装的新婚夫妇，“喈喈”和鸣之声清脆悦耳，是婚姻和谐美满的象征。《诗经》以“仓庚于飞”比喻“之子于归”。后世的《黄鹂鸣春图》，画面上多为雌雄黄鹂站在树上和鸣。“嘤其鸣矣，求其友声”，黄莺也象征朋友之道。
传说黄鹂为不妒之鸟，有止妒之德。在明代的官服上，黄鹂是八品文官的“补子”图案。飞黄腾达，是世人的心理。古人将黄鹂与紫藤的组合，取黄鹂与紫藤的谐音构成寓意。据说，在明清时期，这样的吉祥图案颇为流行。
秦汉以后，描写黄鹂的诗句数不胜数，无数骚人墨客将其比作能歌善舞的精灵，每每不乏溢美之词：“倦闻子规朝暮声，不意忽有黄鹂鸣”“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绿荫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最令人喜欢的，当然是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黄鹂与翠柳，白鹭与青天，令人身临其境，如置身于大自然的美景之中。
何况，在春日的大好时光里，与黄鹂在一起的，还有鹈鹕、斑鸠、鸬鹚、鹡鸰、鹭鸶、戴胜、鹧鸪、喜鹊、乌鸫、鹪鹩、锦鸡、伯劳、百舌鸟、黄莺等等，这么多鸟儿美妙的名字，这么多人类的伙伴，这么多能发出大自然和谐之音的精灵，闭上眼睛想一下，就有一种幸福的感觉荡在心间。
古代人们常常看到，黄莺的口中含有果实。宋代花鸟画《桑枝黄鸟》，画面上，一只黄鹂站在桑枝上，憨态可掬，嘴里叼着一颗桑葚。“含桃最说出东吴，香色鲜浓气味殊。洽恰举头千万颗，婆娑拂面两三株。”樱桃甜美清醇，这样的滋味，岂能只让人独享？早在人们发现樱桃可食之前，那精灵的黄莺，便已含着它，扑棱棱地飞过来飞过去了。
黄莺鸣声圆润嘹亮、低昂有致、富有韵律，想来有这些果实的功劳吧。“羽毛新刷陶潜菊，喉舌初调叔夜琴”，随着黄莺的声声鸣叫，春天的盛大形象在我们面前立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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