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 百态社会> 正文

春运又要开始了 可我国庆节才刚回过家

澎湃新闻 2020-01-06 08:25 大字

原创: 微蓝 三明治

微蓝自称是“事业单位,做行政的”,她毕业后从家乡的中原小城来到上海,期间经历了恋爱、结婚和成家,和先生一起成为了这座魔都的“二代移民”。在今年的国庆小长假里,微蓝带着先生回了一趟家乡,在那个她口中的“十八线小县城”里,一切是否会因回忆的滤镜而有所不同呢?

编辑 | 郝思嘉

被刷票队列挤出来时候,我才意识到这是十八岁外出读书之后,第一次在国庆假期回家。

因为某些原因,在工作后就极少回家,回去办事情也是掐好了时间来去匆匆。算算已经很久没有在家待过这么久了。

黑车初体验

没有抢到白天到达的票。还没到出站口就觉得不对劲,这异乎寻常的安静是怎么回事?

出站口不见卖力吆喝的大叔大妈,站前广场没有了买食物和马扎的小摊贩,树和路灯上挂了大大小小的国旗,一切都正常得不正常。

十八线小县城,出租车也不过出现几年,黑车其实是最为方便快捷的选择。从车站出来就会有一群人在喊“XX地的有没有人?”“XX地的车还有三个位子,抓紧上车啦!”

我一般都是目不斜视地拖着箱子,走到对面的汽车站,买一张回家的大巴票。可是晚上八点的现在,汽车站已经一片黑暗,只有门口应该是今年才开始用的自动售票机,但自动售票机并不能买非当天的票,不知道为什么要让它们二十四小时营业。

一位大妈路过,目不斜视地从嘴边飘出一句:“坐不坐车,正规出租。”我叫住她问究竟是什么车,大妈见来了生意,热情地夺过箱子往门外走了几步(后来我才意识到是要避开保安),语速飞快地介绍她的车队,并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微信群给我看,群名是“XXXX拼车请拨打159.....”我问了价格,大妈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太远了太远了,这么晚我们还要空车回来的,怎么也要五百块。”我们借口要去吃饭,拖着箱子摆脱了她。

连着拒绝了几个热情介绍车队的大叔大妈,我才大概明白了,正值国庆期间,为了市容市貌,正在打击“黑车乱象”。于是他们就三三两两聚在汽车站门口,有的还为了掩人耳目拉着一个行李箱,瞄准每一个来汽车站的行人,尽可能多拉到一个乘客。

在同省另一边的城市长大的王先生没在叽里呱啦的方言中搞清楚状况,还在感慨这次回来的市容市貌比过年要好了很多。我跟他打预防针,可能要乘黑车回家了。

王先生是个有些莫名其妙正义感的人,不坐黑车是正义感区域之一,近年爆出的各种非正规车辆的安全事件更是坚定了他这个观念。他一口否定我去问价的建议,明明才八点多,出租车怎么可能停运。但是打车软件一直没人接单,我们拖着箱子转了几圈,车站对面,就有一个打着双闪的出租车。司机开着车门,把脚翘到方向盘上吞云吐雾。

听到要去的地方,眼珠动了三分之一的距离瞥了一下我们:“你打算给多少?”

难道计价器坏了?我报了打车软件预估的价钱给他:“一百块”。

高傲的眼珠转回了原位:“这么少,不行。”

我问应该给多少,他夸张地笑了几声反问我:“妹妹,你这没有诚意啊,让我怎么给你说?”还向几步开外跨坐在电动三轮上在等生意的司机大声地重复了一下我刚才的价格,反问:“你们说这算什么事啊?”

几位司机哄笑起来,有人说没诚意有人说开玩笑。我在笑声中有点慌,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忽然置身于社会舆论之下,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对不起。

王先生忍不住了,也不管我之前叮嘱他的不要说话暴露非本地身份,问了一句:“师傅,你要多少,直说吧。”

司机终于转过头,正眼看了一下我们,从方向盘上把腿放下,钻出车门,整套动作像是经过排练,甚至带着一点慵懒的贵族气息,站定之后,他吐出一团烟雾和价格:“四百八。”和我乘高铁几百公里回来的价格相差无几。

还不等我还价,他已经下了个结论:“我跟你说,这是最低了,别人都要五百的。这个时间你不管去问谁都是这个价格!”几位刚刚收住笑声的三轮车司机们都在点头或者出声赞同。

怎么砍价呢?大巴价格自然是没有任何参考意义,把打车软件的界面亮出来也只能得到一句那你去等接单,出租车和非出租车都是差不多的一口价,任君挑选。

我和王先生迅速达成共识,在车站附近住一晚再走,附近酒店的价格也不过一两百块。看我们准备走人,司机反而急了,过来拉住我的行李箱说:“你们要是能拼车的话就拼车走,两人八十,很快就走!”

我怀疑地盯着他,两个人八十,一辆车四个人一百六,明明刚才还喊着五百都不值得跑一趟。他见我不相信,拍着胸脯保证了一遍自己是正规出租不会骗人,打电话叫来了另外一个师傅。

新来的师傅把我们带到一个花坛边,热情地连说坐下休息,像是在自己家招呼客人,然后他念叨着要去接同行“拼车”的人,扔下我们就不见了。

半个多小时后,带来一个年轻男生,说了同样的话准备再次离开,王先生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要电话,他很不情愿地给了手机号,再次去接人。

这次一接就接了两个多小时。看着广场上的人一点点少下去,旁边的商店也一家家地关灯下班。打了几个电话都是说马上就到,还永远地附赠一句放心,整个情况让人十分不放心。

终于司机回来了,还抱怨我们沉不住气,不相信他。我们走到之前出租车的位置,发现早就没了踪迹,马路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警车,司机瞥了一眼警车,小声叮嘱我们:“我先走,你们等一会儿,去如家门口,放心,就在那里。”我猜到应该是要换车,先提醒了王先生,如果来接我们的不是刚才看到的出租车,不要被吓到。话是这么说,当被司机带到将要乘坐的面包车前,我自己也吓一跳。

(图片来自网络)

如果不是司机率先坐进去,我会以为这是辆等着报废的车,脏就算了,大灯附近凹进去一块,车身有不同程度的坑坑洼洼,拉开车门的声音让人担心它随时会掉下来。面包车的后备箱很小很窄,三个人的两个行李箱就填得差不多。我们坐好后,排气管发出不明所以的哐啷哐啷声,开出了酒店停车场。

并没有顺着导航路线走,而是一路弯弯绕绕地开到了另一个车站。一辆车况差不多的出租车旁站着几个人,面包车停下来,那辆出租车的司机快速地打开后备箱取出几个行李箱和背包,拉开车门吼了声:“你们都坐后面去!”

三排座的面包车,另一个男生坐了副驾,我和王先生一人一边坐在第二排。司机吼完之后马上转身变了语气,把一个女生往副驾位上让。

原本坐在副驾上的男生坚持先来先得,抱紧了背包没有让座。王先生的座位要折起来上人,就去了后座,我留在了中间那排。被让座的女生一脸傲娇,伸头进来看了一眼,冲司机挥手:“让他们先上!”等着上车的一共有五个人,在司机的指挥下,后排三个座位,采用“一前一后”的坐法挤下了四个,傲娇女生坐了原来王先生的位置,中排两个座位之间塞了一个小马扎,整辆车里挤得满满当当,傲娇女生不停地抱怨,夹着脏字。

司机安排好后,长长地按了一声喇叭,发动了车子。

从来没见过这么狂野的开车方式,压线、逆行超车,开出去几分钟之后右手就一直不离手机,和哥们儿微信语音通话,从今天生意怎么样到晚上去哪宵夜再到国家大事经济形势。连经过正在施工、没有路灯的路段也毫不减速,不时还抽空骂几句对面没有减速让行的来车。

身体被挤得紧紧的,我费劲地转头,看着自己的肩膀问王先生怎么样。他也动不了,含糊地应了句没事。我徒劳地安慰他很快就到了。

车确实很快就停了,却是在中途。司机让我们下车,把后备箱打开拿出行李。说因为什么什么原因只能送到这里,接下来会有他的哥们儿来继续送我们回家,但是请放心,一定会把我们都送回家。

等了一阵,果然来了另外两辆车,两个司机问了我们的目的地,很快就完成了分工。傲娇女生骂了几句,和我们坐上了同一辆。

换了车后的司机开车风格稳健和正常许多,只是对路不熟,又坚定地认为,导航在小地方不好用。先去县城另一头送了看起来随时要砸车的傲娇女生回家,又以我家附近在修路不好走为理由,在一条马路之外就把我们放下了。这时已经晚上十二点钟了,距离到站四个多小时。

后来王先生说起这段经历的时候,一脸心有余悸,“你知道吗?那个开车聊天的司机让我忽然开始惜命了。”

补拍婚纱照

这次回家,带爸妈去拍了他们人生第一次的婚纱照。

步入婚姻的第三十个年头,结婚证上的照片是在镇上唯一一家照相馆拍的。两个人都是白色上衣,一前一后地坐着,头在摄影师的指挥下有点别扭地靠在一起。照片边缘是裁剪的花边,还溢出了一点胶水。

在我印象中,全家人都很少拍照片。只有在小时候每年生日的时候会带我去照相馆,花二十块钱拍四张照片,两身衣服,眉心用口红点一个小红点。当我问起为什么爸爸妈妈过生日不拍照,他们的回答是“小孩子才要拍照,大人不用”。

拍照的习俗持续到了我去县城读高中,一夜之间爆发了痘痘之后。我对自己的模样一直很没有信心,也一直不怎么会打扮,包括现在,面对相机或手机镜头,总会表情僵掉想逃走。忽然有一天发现,我的照片好少,父母的照片更少。即使是智能手机已经普及的现在,我不爱自拍,他们也不爱留影。

提前预定的一家婚纱摄影,带父母拍婚纱送全家福照片。和外面尘土飞扬的街道风格有点格格不入的纯白简欧风格的装饰,墙上挂着漂亮的样片,专门分出了一个角落,看似随意地放着等待客人来取的大堆相框,摆成了小房子的样子。

路上一直在抱怨没有午觉好困的爸爸进来就瞪大了眼睛,站在一幅外景海洋的照片面前,说了句:“真好看啊,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不能拍?”妈妈被橱窗里的塑料模特吸引了目光,是一身淡蓝色的婚纱,肩膀上垂下缀满碎钻的轻纱,长长地拖到地上。说的话和爸爸简直是复制粘贴:“这衣服真好看,我都老了,这么胖咋穿?”

前台小姑娘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客人,笑眯眯地上来挽着她:“阿姨你放心,咱们这的衣服都是绑带的,什么尺寸都能穿,拍出来可好看啦。”

女士衣服要先选,虽然前台姑娘指出相对比较适合中年人年龄和身材的区域,也热心地鼓励试穿,妈妈还是站在一旁不去上手:“你们年轻人帮忙挑吧,我不懂。”我按她的要求拿了两件不露肩、不露胸的相对保守款婚纱,她接过来的时候嘴里还在叨咕:“我能不能穿啊?”

负责试装的女孩子很快就帮忙换好了婚纱,拍照区的礼服被不少人穿穿脱脱,即使定期清洗也难免留有一些污渍,领口有点泛黄,不知道是蹭上的粉底还是之前穿过的客人出了汗,裙摆上的蕾丝也脱了几根线。我担心一向爱干净的妈妈会对此不满意,刚想开口,抬眼就看到对着镜子的她。

妈妈皮肤偏黑,平常不怎么防晒保养,更谈不上化妆,与白色的婚纱不太相称,可此时她脸上充满了新奇和欢喜,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拉拉领口,摸摸裙摆,回头看到我在看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么大年纪了不好看啊,还是小年轻穿上漂亮。”我嗓子忽然被堵住,努力挤出轻松的语气:“哪里不好看了,这种衣服谁穿上都不会丑!”

套餐里可搭配的衣服不多,我们很快又挑了红色秀禾服和一套蓝色旗袍。衣服抱上去之后,化妆师熟练地把妈妈的头发全都夹起来准备化妆,我抓紧拍了她几张化妆时候的花絮照片,就被另一个化妆师叫过去选自己的衣服和化妆。正在刷睫毛的时候,王先生发来一张照片,爸爸已经在一楼的等待区睡着了,旁边放着已经搭配好的西装和中式马褂。

我换衣服的时候,已经开始拍摄,小小的店面,化妆间外就是拍摄区。在化妆间就能听到摄影师的声音:“来来来,美女笑一下,搂着帅哥的脖子。”“收一收肚子,别收太用力,不要挤到小宝宝。”“啊,您这都快退休了?我还以为是怀了孕来拍婚纱照,刚还想着怎么不带块喜糖给我呢。”不时能听到爸妈被他逗笑的声音,看来我不用担心他们面对镜头的不舒服了。

全家福的拍摄很简单,我和王先生穿一套和他们颜色搭配的衣服,按照指点摆几个姿势就好了。摄影师是个胖乎乎的小伙子,穿着很符合他身份、由口袋组成的马甲,指挥着灯光和道具,嘴里段子一个接一个,闪光灯不停,十分高效。

考虑到体力和温度原因,没有选外景,室内拍摄没有场景可换,背后是大卷的纯色和水墨感的背景布,一个下午就搞定了。

我在他们拍完之后看了原片。高清镜头下的眼角皱纹、松弛的肌肉和偏暗的肤色算不得普遍意义上的好看,但是真的很耐看,表情自然,眼神清澈,四目相对的瞬间被摄影师抓拍得温柔深情,越看越喜欢。

表哥的婚礼

已经很多年没有参加过老家的婚礼了。

小时候的印象中甚至并没有“婚礼”这个词,饭店就是吃饭的地方,哪有什么承办仪式的业务。

新娘子接过来,请亲朋好友们吃顿饭就完成了结婚这件事情。提前请好师傅借好桌椅板凳,甚至锅碗瓢盆,院子里支起地锅,热火朝天地现做现吃。院里院外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桌子,新娘穿一身红色,新郎甚至都没有必须要穿西装,一桌桌地走一圈敬酒。

场地并没有经过多少清扫,桌凳不稳就顺手从不远处的柴火堆里抽块小木板,再不行捡两片叶子团一团也能解决问题。吃饭的时候,左邻右舍养的狗会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叼起地上的骨头啃得咔咔响。

和我一起长大的表哥,提前半年就提过筹划婚礼的种种,时间更是贴心地定到了国庆假期中间,一家人都期待了很久。

早晨是一场中式风格,在自家挂满喜字的小院里。跨火盆红红火火,过马鞍平平安安。拜天地拜高堂,长衫司仪喊着新事新办,带着亲友起哄,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称心如意。秀禾服衣摆缀了几层小金珠流苏,在飘着小雨的天气中亮得喜气洋洋。

上午的西式婚礼,新娘隆重到繁复的几米裙摆和头纱在酒店略显狭窄的红毯上有些磕绊,新郎只能稍微跨前半步牵着新娘走向舞台,看上去像是对面大屏幕的婚纱照活了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在碧海蓝天中走过。

如果没有服务员突然地把一盆凉拌黄瓜甩在玻璃桌面上,并让汤汁在盆边恰到好处地荡漾了一下,可能整个场景会更加美好那么一点。

十八线小县城的婚礼有种强烈的穿越感。

司仪用标准的普通话问新人父母喜不喜欢儿媳妇,得到的是中气十足的一句方言回答。平时讲习惯了不觉突兀,通过话筒传遍大堂引起一场善意的笑。

新娘站在红毯上候场,两边装饰用的气球已经被拖着鼻涕的小孩子拽走几个。被伴娘小心翼翼摆好、镶了水晶和金线的裙摆边上不远,就是雨天中无奈沾了泥水的水泥地。台上的新人温情而坚定地说出“我愿意”时,台下已经响起了碗勺相碰的声音。宾客进场时,背景音乐是欢乐的春晚系列歌曲,《好日子》和《喜洋洋》轮番播放。直到开场前几分钟才切换到新人的婚纱照视频,变成了明显精心挑选过的舒缓纯音乐。

和婚纱照一起拍的,还有一支MV,后半段居然是无人机视角,可见用心。新人两周前的蜜月海岛游和一周前的迪斯尼之行,高清大片已经新鲜出炉,并制作成了lomo卡挂在了舞台边,效率够高。我一边看一边懊悔为什么没戴眼镜,旁边的表姑在音乐声中碰了碰我,低声问:“什么时候要孩子?可不能过了三十啊。”

没喝懂的酒

早晨起床后忽然得知从天而降一个饭局,是因为爸爸的一个关系蛮好的同学给他打电话时,得知了我们回来,非要请我们吃饭。

两家人关系好我理解,一起吃饭我也理解,但为什么要请一年见不到一次的我吃饭,就是个很难理解的事情了。推脱失败,只能赴约。

山东人号称无酒不成席。爸妈已经开启养生模式,再也没有沾过酒。王先生因为最近换季,正处于鼻炎敏感期,喝酒简直是要喷嚏打坏的节奏。其他人陪不了,喝酒的义务就自然而然地落在我头上。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面前的一次性塑料杯已经被倒上了深红色液体。我把一句“怎么没有醒酒器”咽进肚子,挂上微笑跟着号召碰杯。

开始是一整桌人,从头发银白的奶奶到扎着哪吒头的小学生,漫长的一句祝酒词从身体健康到工作顺利到学业有成再到祖国生日快乐。软绵绵的杯底磕上玻璃转盘没有响声,碰杯也没有响声,只能靠聊天和说话来撑起气氛。

在生活和工作中都极少有这种场合,又有些社恐的我,在喝下第一口红酒的时候还在担心要说什么才不会冷场,但很快发现,“是啊是啊”就是最好的回答。

“在外面哪有在家好,吃的住的都便宜,还离亲人近。”

“是啊是啊,当然是在家好。”

“XXX家那小X,毕业了几年都没个正经工作,让考公务员还不考。”

“是啊是啊,再过几年想考都考不了。”

“你看我们这一辈的啊,都是兄弟姐妹几个,有啥事也有个帮手,你们这一代多孤单,现在政策放开了,可得要两个。”

“是啊是啊,叔叔喝酒。”

“……”

在饮料、茶水和红酒大杂烩的两次集体举杯结束之后,就要到真正的“喝酒”了(概念中基本就是过一会儿碰碰杯喝一点就行)。叔叔和我碰过几次,都是浅浅一口就放下,我也有样学样,正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忽然被他问道:“你想喝多少?”

我对酒桌文化的了解仅限于“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这样一旦押韵就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寻思着说喝一口貌似太过小气,两口三口数着喝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随意这个词听说会被嫌弃,可能也不太应该出现;直接干了会不会有点挑衅嫌疑,这玩意不那么好喝,也不确定能不能搞得定……脑子里转过了八十个念头,我试探地说了句:“以前年龄小,后来又在外面上学工作的,没机会这么两家人吃饭,您喝多少我陪您喝多少。”

叔叔眉毛一扬,脸上笑容不变地说:“侄女儿,这可是你说的哈。我喝完了咋办?”

我以为是在开玩笑,毕竟几分钟前他刚刚说过自己体检出的血压和肝脏问题,顺带还交流了一些食疗偏方。就又说了一遍:“您开心就好,喝多少我陪您喝多少。”

似乎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挑衅意味?还没等我想好究竟应该怎么回答比较合适,叔叔已经举起还剩大半杯的红酒一饮而尽,眯起眼睛看着我。

话都说了,我也只能横下心喝掉。酸酸涩涩的红酒大口咽下,凉凉地流过喉咙有种奇特的刺痛感。正盘算着等会一定要找找附近有没有奶茶卖,我听到桌子对面传来爸妈的惊呼:“哎,慢点慢点,不要喝这么多,还真喝完了啊?”

喝完后有一点点头晕,我定定神,拿过酒瓶在两个杯子里都倒上酒。

“看不出来,可以啊侄女儿。”话是这么说,后来再也没有被问过“喝多少”这种问题。

所以我刚才的表现是错误的吧?偷偷百度了一下“怎么回答别人问喝多少”这种话题,也没有一个明确答案。

吃过饭,刚刚和叔叔一家分开,妈妈就迫不及待地数落我:“这孩子懂不懂事,哪能这么喝?”

可是究竟应该怎么喝,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阅读原文

新闻推荐

西藏 多措并举助力青年逐梦创业

新华社拉萨1月5日电(白少波王雯静)从寂寂无闻到小有名气,扎西达瓦没想到西藏“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冰红葡萄酒,如今竟然能够出...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