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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的手帕

成都商报 2019-12-07 23:56 大字

小的时候,我经常流鼻涕,总爱往棉袄袖口抹,袖口被抹得黝黑瓦亮,结了厚厚一层痂。为此,伙伴儿们都不大愿意和我玩,说我的鼻涕吸溜下来足有三尺长,给我起了个外号叫“鼻涕虫”。就是母亲给我洗衣服时,也常要多裹上一把皂角,再用棒槌槌三遍。

村里头有插队的女知青,她们爱干净,每人都有一块小手帕。那时候合作社卖的手帕要8分钱,我让母亲买,母亲舍不得花钱,给我撕了一块被里子布。里子布虽说旧了点,但好歹我的鼻涕算是止住了。

为了拥有一块新手帕,我钻进崖下的芦苇地里拣野鸭蛋。芦苇茂盛时,茎秆硬挺,羽叶包拢起来,宛如一个鸟窝,野鸭子就将它们的蛋下在苇叶上,这样可防止地上的蛇偷吃。我知道这个秘密,是站在崖上发现的。野鸭飞出苇丛,芦苇摇曳起来,头沉甸甸的,露出了下面鹅卵石一样白的蛋来。

我用捡的野鸭蛋到合作社换了钱,买了一块白色的、方方正正的手帕。这块白手帕,我藏起来用,母亲并不知道,我怕挨骂。那时的8分钱,买盐够一家人吃个把月的了。

白手帕没用多久,我就把它送给了一个叫招娣的女知青。队里一起去坡上割草时,她不小心被镰刀割破了手指,鲜血直流,我立即掏出手帕给她包扎了伤口。后来招娣返城,给母亲寄来一块花格子手帕,还写信说要认我这个干弟弟。

我的第二块手帕是中学毕业时,一个女生送给我的毕业礼物,是她亲手绣的。那年我18岁,她也18了,没有倾谈,没有默许,一块手帕,就寄托了一个乡村少女的爱情:“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回想起来,关于那天我只记得饿,吃了她手帕中包的热红苕,突发奇想,竟将那块手帕做了个风筝。我躺在高坡上,口含一棵草,看天上的云,看挂在树梢上的风筝。

许多年过去了,我知道,一个喜欢怀旧的人,正在偷偷老去。但我依然钟爱那叠得方方正正,带有汗渍和各种味道的手帕。我们都曾经拥有过它,却把它丢在风里……(赵利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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