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人家 ■ 张大鹏
办公室的窗外是一片小丘岗,色彩斑斓的秋叶,抬眼可见。几乎没有什么思虑,我拿起电话对学生小林说:“想到你老家去看看。”
在车子驶出城区的路上,我其实有点悔意。毕竟要去100多里外的山里,事先又没有商议,只因心里涌动一个念头,就这样化为行动了。尽管小林说过几次邀请我到他家看看,我也答应了。但真付之于行动,我心里又不免打起鼓来。
小林同我说起过他的家庭——父亲在他三岁时因病去世,他妈妈一直也没有改嫁,孤身一人带着他生活。在农村,孤儿寡母的生活有着说不出的酸楚。但小林告诉我说,他直到十八岁,只看到妈妈抺过一次眼泪。那是上小学三年级时,他在学校被一个同学欺负,头上被打了个大青包。晚上回家后,妈妈一边用手轻轻地帮他揉着,一边默默流泪,眼泪滴落在他头上,凉凉的。
秋风轻拂,秋阳暖暖。车行山道中,起起伏伏,五色斑斓的秋色让人目不暇接。车行到一个岭上,小林手指着前方半山腰的一处人家,“那就是我家”。翻岭下去,有一条清亮亮的小溪,山村公路沿溪蜿蜒,边上散落几户人家。小林的家便在溪东头的一处小山坡上,一条小石子铺成的小径直通到门口。小径至少有300多米长,整洁有致,两边栽种的小菊花在风中摇曳,让人心生爱怜。“这石子小路,是我妈妈修的!”小林说。
小林的妈妈正站在门口的场地上等我们,一边笑吟吟地说着欢迎欢迎,一边用手亲昵地摸摸儿子的头。她中等个子,身材苗条,眼晴清亮亮的,有一口洁白整齐的牙,外表根本不像一个田地里整日劳作的农家妇女。
三间砖瓦房,外加一个小厨房,小厨房的外墙角整齐地码着成捆的柴木,堆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金黄色南瓜,墙上还整齐挂着一串串的玉米。堂屋内中堂画、茶几一应俱齐,四方桌摆在堂屋中间,东面的墙上贴满了小林从小学到高中的各种奖状。屋中水泥地面一尘不染,隐约还能看到刚拖洗过的水印。屋后的斜坡上是两畦菜园地,萝卜、白菜青青翠翠,青色与艳红的辣椒挂在秧子上分外招眼,莴笋肥,小葱青,黄了叶子的毛豆粒粒饱满。
不一会,小林妈妈招呼我们吃饭了。红烧鸡、清蒸毛豆米、炒莴笋片、红烧萝卜,再加一个青菜汤,更令人惊喜的还有个新鲜的红烧小河鱼。“这些都是家产的,手艺不好,别见怪。”小林妈妈有点羞赧地说。这样的有机农家菜,城里根本吃不到,在我心里真是胜过任何山珍海味!后来,边吃边聊中我才知道,这小河鱼是她刚从邻家的一户农家里买的,“刚接到儿子电话,说老师来家做客,无鱼不成席,央求别人从门前的小溪中用网现捞了鱼”。聊天中,她没有提及任何一句她们孤儿寡母十几年来生活的艰辛,“之所以没改嫁,就是怕小林受委屈。现在孩子读大学了,我感觉有依靠了,生活也更有奔头了。”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一再感谢我对小林的关心,这真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临离开时,小林妈妈非要送我一篮鸡蛋,还有萝卜、南瓜,说这些城里买不到。空手而来,离开时又吃又带,况且这些东西对她来说也是不易的事,我内心不忍,便推却不受,却又担心伤她的自尊心。小林看出了我的顾虑,告诉我说,他家的收入主要靠春天采茶季,“妈妈白天采茶、晚上炒茶,一季下来能挣一万多块钱呢。平时妈妈特别节省,种蔬菜、搞养殖,想方设法挣的钱都存着供我读书。”
又站在门前的场地上,小林妈妈与我们挥手告别。秋风拂起了她额前的几缕头发,秋阳映着她的清秀的脸庞,在空旷的五彩斑斓的青山背景下,她细而单薄的身体,有力、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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