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货郎?章小兵
蓉城的大街小巷上,人们常听到这样一个声音:小百货,样样有。那纯正的青阳腔,拖得余音长长的,挥之不去。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前边三个字是定位,后面三个字是补充,一点不啰嗦,明白如话地连一字不识的老妪都懂。
有天,闲着无事的老王,远远听到“小百货,样样有”的声音由远而近,就想无事生非地弄点事来,待到那辆装满各种货物的平板车渐渐驶近他时,他有意挡了这辆车,车子停了,那安装在车子前头的电喇叭却依然如故地响着:“小百货,样样有”,是一位女中音,音色谈不上特别的标准,但却高亢中透着阴柔,有不亢不卑的底蕴衬托着。68岁的老王心里觉得“样样有”有些夸大了。一个小货郎卖的货色,就这一平板车,真的能“样样有”吗?较真与较劲让老王的举动有些失常,他双手有些哆嗦地打着手势:“唉!师傅,你不是样样有吗?请给我买这三样东西?”老王伸出三个手指,却一时说不出来哪三样东西。车主五十多岁的年纪,一看就是一个走南闯北的人,从停下车之后,脸上始终荡漾着真诚地微笑:“请说,那三样东西?”老王是有备而来的,心中那三样东西他都想好了,在县城里也只有他这样的年龄,才可能说出这三样东西来:“请给我拿一只顶针,一圈铰面的丝线,一个檀木的手工棒槌!”老王每个字咬着清清楚楚,生怕货郎没有听见。一脸笑意的货郎听老王说完,一声“好嘞!您老等着!”身姿矫健地一下转到车头,在一个镶着玻璃框的匣子里,拿出一枚黄灿灿的顶针,老王一看就像祖母的那枚顶针被这位货郎收藏了似的,今天又在这里遇到了。接着,货郎又走到板车中间,从一个绣花包裹中,掏出一圈胭脂红的铰面的红丝线。老王觉得这红丝线是那样的熟悉,他曾经看过母亲无数次用它铰过脸,还用它给新婚的小媳妇开过面。货郎又走到平板车的尾部,从中抽出一把檀木的棒槌,老王惊呼起来,这个棒槌,多么像他逝去的父亲手工做的啊,小巧结实,玲珑剔透。老王捧着这三样他臆想中根本买不到的东西,赶忙掏钱。在他的想象中,这三样没有百元拿不下来。结果是货郎仅收了他28元,并报价道:“顶针5元,红丝线3元,檀木棒棰20元!”老王却一脸歉意地一定要给50元,但被货郎坚拒了。
在“小百货,样样有”的吆喝声中,货郎启动了车子,渐渐往前驰去。愣在那里的老王似乎醒悟起来,边撵边问:“师傅,请问你两件事。你过去在哪里做过生意?你这广告语是谁写的?谁录的?”货郎并未停车,只是放缓了车速,悠悠的秋风把货郎的话,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我在上海卖小百货已经20多年了。年纪大了,想家,就回来了。这个广告是我老婆说的,也是她录的。她现在正在村里养猪养鸡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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