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连载(17) 阿萨玛的灯
□杨仕芳
没过多久,杨建国到底买回一台发电机,村庄里只有他们家有,停电的夜晚他就拉响发电机,因此他们家屋外那盏灯从没熄灭,尤其是遇到下雨天,镇上供电所多半会拉闸,村里一片漆黑,唯独山脚下那盏灯闪着耀眼的光芒,灯光透过雨水落进村里人的心窝。
杨建国和吴菊花依旧争吵不断,尤其是杨建国退休之后,争吵似乎成了他们生活的主要内容,而且有人打楼下经过时吵得就更凶,吴菊花的声音总会压过杨建国,漫过田野四处飘散。起初村里人还担心他们闹出什么事来,渐渐地也就习惯了,反正都耳顺之人了还离不成?杨建国隔三差五地来到鼓楼里诉苦,老人们每回都安慰他,说孩子他妈也不容易啊。总有一天我会爆发的。他多数以这句话来结束与人们的交谈,是无奈,也是自我安慰,更是拐弯抹角地告诫妻子。当他妻子听到这话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满脸的不屑。村里人在她眼里看到她在那场夫妻战争中的胜券在握,不由对杨建国也看轻了,尽管没人说出口,总是有意无意地疏远他。那些日子他很少说话,人们也不愿跟他说话,他的脸色比黄土还难看,看到他连说话的欲望都没了。现在能听到他说话声的,基本上是他跟他妻子在吵架,倒
是爷爷每每在路上遇到他,两人就蹲在路旁聊半天,没人知道这两个曾经的情敌在聊什么。
不久后的晚上,他竟提两瓶酒敲开我们家门,当时我和爷爷正在饭桌旁吃饭,饭桌上摆有两盘菜,一盘酸菜,一盘酸肉,屋里悬挂十五瓦的灯泡,连哪块肉是肥是瘦都看不清,所以直到他走到桌旁才看清他的脸。爷爷二话不说就把他拉到饭桌上,倒上酒,对饮起来,边喝边聊着往事,最后两人都喝多了。他说,说真的,我有些后悔,也怪你。爷爷说你后悔什么,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还怪我,你到底想怎样?又说,当初你不是挺得意的吗,现在跑这来嘲笑我?他摆摆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们现在天天吵,有什么意思呢。爷爷说是没什么意思,都没几天活了,还吵架,停了停说,再说了你还有个孩子,我呀就这么个孙子,听是听话,可他是个哑巴啊。他们一同看着我,眼圈都红彤彤的,眼里泛上同一种怜悯。他把手搁在我脑袋上轻抚着,说这孩子将来会有出息的。我向他露出一丝无声的笑意。
我快受不了了,要出去透透气。
他踉踉跄跄地走出家门,使他头也不回地说出这句话,也呈现出踉踉跄跄的形态。爷爷的脚步也走不稳,一手攀着门框,一手攀着他肩膀,说大话谁不会说,又不要上税,快回去吧。他没再说话,拖着打飘的脚往村外走去,山脚下那盏灯散发着光芒,照亮他归去的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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