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 蒙□班 华
我在父亲几顿暴打之后,怀着一千万个不愿意的心情,走进了山旮旯的一所小学校,上学了!从始,我认识了潘名汉老师。
潘老师满头白发,身材瘦小,一身泛白了土布衣,精神矍铄,讲起课来慢条斯理,本地话、桂柳话、不标准的普通话掺杂在一起,我们不时发笑。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当时我们农村小孩都是山上跑、地上滚、水里浪的孩子,如果他讲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我们听起来才真正是“不懂话”呢。潘老师讲课文,往往先用普通话,我们死盯黑板,迷迷茫茫,不知所以然,这时候,他再用桂柳话解释,我们要是再不理解课文的含义,他只能拿出最后的绝活——用本地话讲课!结合山上的草、田地里的庄稼、河里的水呀鱼呀草呀虾之类讲课,这种贴近现实的教学法才使我们领悟出“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深刻内涵。
潘老师讲课再什么生动有趣,总比不上上山玩耍有吸引力。于是,我们要么逃课要么干脆辍学。那天我到教室,一个班二十几个人,却只有三四个到位。潘老师站在讲台上叹着气说:“我们上课吧……”而我,鬼使神差,逮着机会就偷偷地从教室后门溜走,昨天放晚学到山上赶牛发现的那窝黄蜂,正等待着我去收拾呢。
当天晚上已经很夜了,我已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一阵对话将我从朦胧中惊醒过来。
“啊,潘老师,这么晚了,还上门来家访,小孩不争气,实在太对不起你。”父亲一边用手锤打膝盖,一边对潘老师道歉,把牙咬得咯咯响:“要不是这小子睡了,我给他好看!”
潘老师说:“别怪孩子,他也是受到其他同学影响,叫他明天按时上学就好了。这小孩蛮愿意学习的,也很认真,我看他以后考初中考高中考大学都不成问题。我还有5个学生家要走,要一家一户地动员,23个学生一个都不能少。记得明天一定让班华按时来学校喔。他们是我们的这十里八村的未来,没文化不行啊。”
次日早上,我们23个同学整整齐齐地来到教室,真的一个没有少。我看见潘老师脸上舒展出幸福的笑容。这些同学一直读到小学毕业,如今算来,我们共出3个大学生,4个中专生。
一天放晚学,潘老师叫我:“班华来宿舍,我来教你学米格字。”什么米格字?我一头雾水。只见潘老师拿出一张旧报纸折折叠叠,对我说:“一个人有没有文化,就看他能不能写出一手好字。来,我教你写毛笔字。首先要学会折米格,点横竖撇捺提折钩全在米格中,方寸之中见乾坤。”学毛笔字还有这么大道理!我老老实实地坐在潘老师的书桌前,潘老师不厌其烦地教我如何握笔起笔收笔,用他那苍劲有力的手握住我的手,在那折出“米”字的方框中开始写点横竖撇捺提折钩,这一点一捺包含着潘老师对我寄予多少的希望和情感。
就这样,读小学这些年,我从潘老师身上不断地汲取着知识的养分。直到今天工作之余,我仍然保持着写毛笔字的爱好。每当我握起笔,就像在夜空中看到那一颗最亮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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