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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彪悍的老司机 学车时都曾被虐到怀疑人生

澎湃新闻 2019-10-14 18:41 大字

作者:王路

来源:物质生活参考(ID:wzshck)

走进驾校大门的那一刻,大多数人可能并没有意识到,等待你的不光是漫长的奔波、毒辣的太阳和毒舌的教练,还有你整个人生中智力水平的最低谷。

且来看一组数据对比。

从1977年起,历年高考报名人数的总和,大约是2亿3千7百万人次。

而截止今年6月底,全国机动车驾驶人数量已经接近4亿[1],即意味着有近4亿人参加过驾考。

从规模和人数上看,驾考显然碾压高考。

去年,全国高考录取率大约为81%;而在北京市交管局公布的今年1-3月驾考合格率数据中,大半部分驾校科目二通过率不足35%。

以此而论,驾考似乎比高考还难。

多少人聪明一世,却在学车时遭遇了人生的滑铁卢。哪怕你月入X万,在驾校训练场,都是灰头土脸生无可恋;不管你学历多高,在科目二考场,照样折戟沉沙,打回重练。

01.

我的朋友C女士,在拿到驾照前,共计参加了五次科目二考试。

C女士聪慧伶俐,学业顺风顺水,职场八面玲珑,却一头栽在科目二考场上,被坡起——坡道定点停车和起步——这个项目完虐,屡战屡败,屡停屡熄火。

所幸她心态平和,考了再挂,挂了再考,精神可嘉。每次来考试,上坡停车熄火,下车走人回家,整套动作熟练流畅,十分潇洒。

前后历经大半年,考试结果从“没考过”变成“又没考过”,再变成“双没考过”和“叒没考过”。幸好她又双叒叕第五次考试时渡劫成功,否则这套汉字可能要不够用。

据说驾校教练听闻喜讯,欣慰地长出了一口气。老教练表示,我今年58岁了,总算在退休之前送走了你,了结了一桩心事。

在各种屡考不过的驾校学员中,C女士算是心态最好的那类。既没哭天抹泪,也不气急败坏,挂多少次都没留下啥心理阴影。而放眼广大学车人士,能如此佛系的并不多。

一般来说,被驾考折磨过的人,大概会有一种共通的心路历程。

首先是扪心自问:我智商正常手脚灵活,勤奋练习从不偷懒,怎么考个驾照就这么难呢?

想想从小到大学啥都不如自己的表弟,考驾照一次过,而自己却还在练习场挨教练的骂。两相对照,难免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随便翻一下社会新闻,诸如“连续5次驾考未过小伙哭晕在考场”之类的标题屡见不鲜;在知乎上,一个“对科目二有阴影了怎么办”的提问,迄今浏览量超过200万,回答过千,几乎都是屡战屡败的学车者在抱团取暖。

可见驾考之难,把大家逼得快崩溃。

科目二,5个小项,100多个考点,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突然死亡”。

压线、熄火、忘打灯,属于一票否决题,出错即零分。

还有一些看似不起眼的错误,诸如裙子夹在门缝里、双手离开方向盘太久等,每一项都可以让你前功尽弃、重新来过。

考试中还会出现各种奇葩状况。比如,你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前一个考试的人也会给你挖坑。

朋友H考科目二时,上一个考试的汉子不知是手劲儿大还是太紧张,下车前把手刹拉到最高,卡得死紧。可怜她一个体重不到90斤的弱女子,死活拉不动手刹。考试瞬间结束。

另一位朋友J,遭遇的是一位比较皮的“前任”。这位“前任”大概是闲来无事,考完下车前,居然打开了双闪。J先生万万没想到此处有坑,调好座椅系好安全带,没注意双闪还开着。考试瞬间结束。

这些还只是科目二。到了科目三,真正上了大马路,实时路况随时变化,考验的不光是技术,还有运气。

有的人平时练得稀松,考试时却运气爆棚,一路绿灯一马平川;有的人练习时十拿九稳,考试时却又是堵车又是红灯,摩托三轮自行车大混战,外加行人乱穿马路。

前同事X先生,特意多花了一份钱,在科三考试前全真模拟了两把,路线烂熟于心,自觉十拿九稳。孰料一夜之间,路上多竖起个红灯。X先生猝不及防,方寸大乱,一脚油门冲过去,挂。

于是考到最后,大家纷纷转发起了锦鲤、拜起了“车神”。不是我们搞迷信,而是玄学这回事,不得不服。

02.

驾考之煎熬,不只在于考试。很多人从第一次走进练习场时,心态就已经崩了。

有人说,驾校是中国人挨骂最多的地方[2]。老司机们应该对这句话深有同感。许多人开了十几年车,回想起当年学车的经历,仍然能清晰地回忆起那种花钱还受气的屈辱和憋屈。

Z先生学车时,不幸就遇上一位暴躁教练,天天花式骂人。当时同组学车的还有个高中刚毕业的学生,是那位教练亲戚家的孩子。而这位教练铁面无私六亲不认,亲戚家的孩子照骂不误。

学到半途,孩子受不了这委屈,跑回家要求家长换教练,不然就不学了。家长只得另行找人,重新从头学。

可见,有些教练骂人,倒也并不是专门针对你。他是全天候无差别攻击。

但公平来说,驾校毕竟也在随着时代进步。到了9012年的今天,起码在一线城市的大型驾校,教练破口骂人已经比较少见。现在的教练,更擅长的是怼人。

和骂人相比,怼人不那么粗暴,有时还会怼出风格怼出智慧。社交网络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驾校教练毒舌怼人语录被网友热转,足见教练怼人的娱乐性——只要被怼的不是你自己。

学车之前,我多少还会怀疑此类语录是否有夸张和虚构的成分。但在学车之后,我彻底确信,每个教练都是一部会走路的怼人词典。他们怼人之熟练、金句之脱口而出,令人甚至怀疑这是驾校上岗培训的一门必修课,而且配发参考资料。

当你第一次去练习场时,和教练的第一场对话,通常都会以你莫名被怼结束。

据我观察,这应该是教练给新学员的下马威,目的是为了树立权威,打压你的气焰。

此时切不可争一时意气怼回去。因为练习场上毕竟他说了算,不得不低头。再者说,论怼人,你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忍辱负重一次次练下来,你犯错越来越少,和教练混得越来越熟。到了这个阶段,挨怼变少了,教练们开始变得亲切,会跟你吐槽驾考中那些根本不实用的要求,抱怨驾校超长的工作时间。

而你见多了练车百态,也会多少理解教练们的暴躁:有些情况,换成你教,你也心梗。

有用左手找离合的,有想刹车却踩了油门的,有倒车撞树的,有曲线行驶把自己卡在路中间的。最英勇的是一位大姐,考科目二时,做完了直角转弯准备上坡,却突发奇想挂了个倒档,一脚油门下去,考场栏杆当场牺牲。

或许是见多了这样的故事和事故,教练们除了善于怼人,通常还都有点民间哲学大师的气质,一张口就是人生大道理。

有的教练,不光教你学车,还喂你一嘴鸡汤:

回想我学车时,也喝过好几碗教练熬的鸡汤。其中最记忆犹新的一次,是在科目二考试前。当时教练用最后几分钟时间,嘱咐了这样一段话:

你们知道科目二最难的是哪项吗?

不是倒车入库和坡起,是侧方停车。

为什么说侧方停车难呢?因为它是最后一项,好多人前四项过了,觉得四舍五入已经考完了,心一飘,手一滑,挂了。

考驾照没有四舍五入。最后一步错,也是零分。

这段话,或许不只适用于考驾照,也适用于我们人生中的许多时刻。

03.

当你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拿到宝贵的黑皮小本本,开始开车上路时,才会蓦然发现,驾考根本不是结束。相反,对你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现实生活中,路上没有那么多直角转弯和曲线,但充斥着变道狂魔、疯狂摩托车和布朗运动的行人。

没有教练车上的辅助后视镜,倒车入库和侧方停车仿佛就像没学过。出门办个事,开车十分钟,停车半小时。

更不要说顾得上看路顾不上导航,在交叉路口犹豫不决,被后面的司机疯狂按喇叭,自知理亏敢怒不敢言。

此时你终于意识到,驾考培训,其实也是一种应试教育。那些口诀只能帮你应付考试,在现实的滚滚车流中毫无意义。

而如果你生活在一线城市,还要面临另一种尴尬:车本到手,预算也已到位,但车牌号遥遥无期。

譬如中签率千分之二的北京[3],摇车号堪比买彩票,等个十年八年不稀奇。等到真摇上号的那一天,你基本上早就把驾校学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很多人喜提新车后第一件事就是叫代驾,然后找陪练,回炉重造。

我们的同事Z小姐,第一次开着新车出门时,由于距离拿驾照的时间过于久远,先是习惯性地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然后又在车里百度了半个小时“自动挡如何打火”。

值得欣慰的是,Z小姐最终没有变成马路杀手,而是坚强地成为了一名靠谱女司机。这大约可以表明,学车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秘诀无它,唯手熟尔。

事实上,本文中提到的每位有姓名的人士,不管学车时有过怎样的痛苦经历,如今都成了千军万马中谈笑风生的老司机。全员励志咖。

驾考重要,但也不那么重要。它终究只是人生中一件平常事,趟过去,你就战胜了人生中的智商最低谷,从此无所畏惧。

参考资料:

[1] 肖逸思:《中国每3-4人就有1人有驾照,还有7700万人有证无车》,《国际金融报》2019年7月19日

[2] 网易浪潮工作室:《驾校,中国人挨骂最多的地方》,网易新闻2019年3月8日

[3] 吴晓琴:《2019第一期北京小客车摇号 中签率千分之二》,人民网2019年2月25日

*头图购自视觉中国,其他图片为微博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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