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又陌生的人
没有人能够返老还童，但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去观察近在身边的一代人的童年，也可以成年人的能力，尽可能客观真实地纪录他们的成长。
纪录片《零零后》，是主观意愿与客观能力的联袂奉献。
在十二年的时间里，跟拍了十多个孩子，最终撷取了两个成长样本，陪伴他们一起体会成长的喜悦与烦恼，或许不能代表大多数的“零零后”，但毕竟是一种聚焦当下的呈现。
一个四十岁的“老父亲”，跟踪拍摄自己孩子从四岁开始的成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好像是回头看从前的自己，但又不是。这是在全新的社会生活环境出生成长的一代人，是你最熟悉的陌生人。
无论如何，十二年前，纪录片导演张同道决定去做这一件事。
那一年，他的儿子四岁了，但经常对他说“不”，并有能力强调个人感受。将“暴君”式父亲当做理所当然的他开始反思。
当时代变迁，你曾经习以为常的家庭与教育模式是否仍然能被认同？
没有人能够返老还童，但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去观察近在身边的一代人的童年，也可以成年人的能力，尽可能客观真实地纪录他们的成长。
纪录片《零零后》，是主观意愿与客观能力的联袂奉献。
在十二年的时间里，跟拍了十多个孩子，最终撷取了两个成长样本，陪伴他们一起体会成长的喜悦与烦恼，或许不能代表大多数的“零零后”，但毕竟是一种聚焦当下的呈现。
他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也绝非道德层面的“坏”，而是在学业或情感表达方式上有所欠缺。
池亦洋，大约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熊孩子”，活泼好动，因为太好动，而让老师深感头痛。他的外在表现也很典型，在课堂上难以集中精力，下课时容易成为焦点事件中焦点人物。大把的精力无处安放，便时常不自觉地捣蛋闯祸，是别的孩子家长心中的“安全隐患”。好在有幼儿园园长的因材施教，鼓励他发扬男子汉气概，但也明确了“以暴力征服别人是错误的”。
柔柔，人如其名，诗一样的女孩，如落入凡间的精灵，细腻，敏感，善于独自观察，却难以融入集体活动。
柔柔的天赋在文艺，而池亦洋的天赋，尚待发现。随着幼儿园的毕业，两个孩子都将迎来一场艰难的考验。
小学一年级，是人生的一道坎。虽然大多数成年人都很健忘。
柔柔偏科，数学“很差”，这剥夺了她很多的快乐，不善表达的个性，又让她容易被孤立。池亦洋则为了“写不完的作业”而多愁善感。小小年纪家境宽裕，却似乎已经看不见人生的出路。
他们都不是符合理想的小学生。因为数学不好，因为写作业总需要鞭策。这一段黯淡无光的日子也被忠实记录，对于也曾是身心俱疲的“一年级”学生的成年人们，这是来自导演的温馨提示。
小学一年级，对于每个人都是一次艰难的蜕变。但往往，因为都曾经历，我们选择视而不见，因为觉得“到最后都能迈过这道坎”，而不曾想过，作为掌握了更多话语权的成年人，是否可以试着去帮助一个弱小的个体，更从容地完成这个过程。
尤其是对于敏感的柔柔和坐不住的池亦洋们，如何能让他们找回刚刚绽放却又消失的光芒？
两个孩子，他们的父母、学校和导演都在等待。
无论如何，日子按部就班向前走，羞涩的女孩长成了青春少女，而男孩则毫无悬念地成为壮实的少年。他们与生俱来的特质也愈发凸显。
柔柔在父母的支持下转换了环境，到全新的地方“呼吸风景”。但从来不会有完美的孩子，也不会有完美的环境，她在新的生活中摆脱了数学的困扰，但依然备受人际交往的困扰。她在一系列的挫折中养成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哲学，或许新的烦恼还将纷至沓来，所以哲学家的功课仍在继续。
池亦洋则在橄榄球运动中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坐标。他勇敢过人、善于组织的性格特质，到了需要血性的运动场上，都成为难得的优点。曾令父母忧心的“孩子王”，找到了自我实现的途径。
每个人都有被尊重、被认可的高级需求，孩子们也一样。
像个孩子一样去观察，真的很难。即使拥有不泯的“童心”，也很难跨越近四十年的时代背景差异，去感知那些难以捉摸又无法抗拒的心灵。他们有时有超乎成年人的强大，因为有信息时代塑造的个性与理解能力，有时又流露出人意料的柔弱，因为到底缺失了摸爬滚打的人生历练。
并且，或许孩子们更希望的是，能够像个大人一样被聆听、被尊重，包括理解他们独有的时代印记、成长背景和思维方式，并且愿意和他们一起去寻求那些成长问题的解答。
几经挫折后终于找到了新归宿的柔柔说，“地球不是围绕着你转的。你要去想别人。有反省能力就是成熟的标志。”完全没有因为是孩子而得到优待，反而加速了她的成熟。
池亦洋将曾经过剩的能量释放于赛场，开始体会一个男人的担当：事业、责任与荣誉。
影片终了，十二年的观察告一段落，两个孩子圆满地实现了自我跨越，创作者们也为他们付出了足够的耐心与善意。但生活还将继续。镜头之外的“零零后”和他们的观察者们，还有很多故事等待聆听。
比如，为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很难拍成电影？这是另一个课题。
时间催人。不管你是否愿意，被称为“零零后”的一代人已然成年，即将站在舞台中央，也终将成为一代人的父母。
但愿他们也能找到，两代人彼此打开的方式。□刘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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