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浅浅的张老师
我从中等师范毕业30年了。去年盛夏,我与同学们相约到学校看望班主任张老师。
彼时,我们的师范学校已经改为普通中学了。张老师虽然已近花甲,但身板笔直,面目白净,透过眼镜片的目光仍然炯炯有神。他只比我们大十来岁,站在一群大腹便便、秃顶变形的男同学中间,看起来,却像个小师弟。
男同学们咋咋呼呼,女同学们叽叽喳喳。张老师静静地坐在那里,微笑着,对每一位前去问候的弟子,他轻轻浅浅、不紧不慢地轻语着、微笑着。相隔30年,他仍然能够准确地叫出每个同学的名字,这让我们每个人都欢欣鼓舞。
老师陪着我们漫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仿佛间,又回到了30年前。
入校那年,我们从初中升学上来,刚十五六岁,张老师也才二十六七岁。张老师是川大研究生学历,他教我们数学,我们是他当班主任时的第一个班。那时,张老师戴着高度近视眼镜,书生气十足。同年级的三个班主任中,他是最不活跃的,却带出了最活跃、最能干的一班学生。
选班干部时,张老师执意让我当音乐委员。理由是:他来我们县招生面试时,见证了我打得一手熟练的五步拳。因此,他便认定了全班58名同学中,我是最适合的一个。这可苦了五音不全的我,说实话,受农村教育条件限制,我的艺术细胞根本没有启蒙,能够打点拳,完全得益于体育老师关照女孩子的自卫教育。所以,在筹备全校第一次文艺汇演时,尽管张老师千方百计帮我们借音响、歌碟、场地等,我和另一个同学也拼尽全力编排舞蹈,但仍然没有拿到奖。
在同学们失望的眼神中,我辞去了音乐委员职务。张老师却又让我当学习委员。这一次,我似乎如鱼得水。普通话推广活动搞得有声有色,参与筹建的“春芽”文学社、校园内刊《翠云廊》办得红红火火,文学的种子,在那时得到了充盈的浇灌。然而,我在期末考试时体育成绩没及格,便无法再当学习委员。我们班女生没有其他合适的班委人选,张老师便让我继续干班委,当生活委员。我的少女时代能够一直斗志昂扬、蓬勃向上,真得感谢张老师对我的不冷落、不嫌弃、不放弃。
张老师并不看中自身的荣誉,他从来不争不抢。但为了我们的健康成长,他却尽力去争取。记得毕业前的那一学期,全年级仅有一人被学校党总支批准加入组织,那是我们班平时并不怎么出色的一名女生。我们已经成为入党积极分子的几个人都不服气,便相约去找张老师。
那一次,是我唯一见到张老师发急的一次。他找校方论理回来时,还是脸红脖子粗的,可以想象,当时与校领导激烈辩论的场面。张老师告诉我们:前不久的某个深夜,住在山下由大礼堂改建为学生宿舍的师弟师妹们,因抵制学校某项制度而引起了纷争。但我们住在远离礼堂的山边宿舍楼,所以很多同学并不知情。当时,有的同学在教学楼那边学习,有的同学在寝室夜谈,而我因感冒便早早地睡了。我们班的那位女同学碰巧下楼去办事,顺便参与了平息纷争的工作,因此被学校评价为有政治觉悟,其他人当然就没给校方留下好印象了。最后,张老师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讲:“两年多的考察期,你们都表现得不错,我已经尽力为大家争取了,但关键时刻大家没有站出来,很是遗憾……”
听说受我们的牵连,张老师的年度先进也被取消了。我们曾经为此耿耿于怀,集体去找校长,但最后并没有改变既定的结果。大家相约一起去安慰张老师,他却不以为然地说:“那些身外之事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们能够吸取教训。”看着张老师仍然保持一贯的安静朴实、与事无争的样子,大家也就平静下来了。
张老师淡泊名利、踏实肯干的品格,把我们个个都熏陶得成熟稳重、不慕虚名、注重实干。所以,30年后的我们更加出色,在那届学生中,当校长、成名师最多的在我们班,从政成绩最突出的也在我们班,从商生意最兴隆的还是在我们班,甚至还有2名同学的事业做到了海外……
张老师,你就远远地看着我们吧,伴着我们也轻轻浅浅地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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