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官下读小学
这种斗鸡游戏，是当年男生喜欢玩的活动
何风口述周健整理
官下是古泉镇的一个村民组。官下小学是个教学点，只有一、二两个年级，几十个学生，两名教师。是我启蒙入学的地方。
报名
我们小时候没有幼儿园和学前班，到时候就直接报名读小学一年级。
7岁那年开学，我跟着村里的大孩子来到官下小学报名。没想到入学需要“面试”。考核我的是个女教师，态度很和蔼，问题也很简单。就是问问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哪个村子的？会不会从1数到20？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我很害怕，紧张得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老师的问话，我一个字都没答。结果学校没收。理由是：不敢讲话、不会数数。
同去的小伙伴们都报上了名，领到了崭新的课本。我很沮丧，回到家被父母狠狠骂了一顿。
第二年快开学了，我们家做了充分准备。父母在家中反复模拟老师的问话，我都对答如流。这次信心满满。一向溺爱我的奶奶还是不放心，怕我胆小不敢张口，再次耽误了入学。开学那天，奶奶早早地将我送到三伯家，让三伯带我去报名。我三伯也是老师，教初中的，他教书的学校正好经过官下小学。
三伯去了官下小学，简单介绍了我的情况，交了5毛钱，报上了名。这次，我精心准备的问答，老师一个都没问。不过，我自豪，觉得自己“朝中有人”，报名可走“后门”。
校舍
当地人称官下小学为“祠堂小学”，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校舍是附近徐姓人家的老祠堂改建的。几间平房，小砖头砌成的墙，老式小瓦盖的顶。
兴许有个在初中当老师的三伯，在官下小学，我属于“关系户”，是老师特别照顾的对象：座位不靠窗户。因为窗户没有玻璃，只有塑料纸。每逢刮风下雨的时候，窗户上的塑料纸被风吹得“呼啦啦”响，雨可以斜扫进教室。不过，雨下大了，我们都难逃幸免——教室的房顶经常漏雨，老师让我们不停地挪动桌子，尽量不要让雨淋湿了书本。
教室西边是男生厕所，东头是女生厕所。所谓厕所，就是一口缸埋在地下。女生厕所还搭了个简易的棚子，男生厕所更简单，茅缸四周砌了一米多高的围墙，稍微遮挡一下即可。每逢下课，我们几十个男生蜂拥而出，冲向厕所。有些顽皮的男生，不愿排队上厕所，干脆对着墙角撒尿，反正女生看不到。为此，没少被老师“查处”、受罚。
课程
官下小学的课程主要是语文和算术两门课程。偶尔有劳动课，就是拔草和打扫卫生。体育课开得少，多是“放羊式”的，男生斗鸡，女生跳绳。
我不记得算术课了。只记得第一天上语文课，老师教我们识字：“幸福不忘毛主席！”老师一遍遍教，我们一遍遍跟着念。很快就读熟了，老师就用令人发憷的教鞭指认其中的每个字。单独挑认某个字最难，我们经常念错，张冠李戴。念错了就会挨打，用戒尺狠狠地打手心，很疼很疼。
期末考试时，语文和算术都考及格了，才能升到二年级。学校有个叫“四清”的大个子男生，总考不及格，已经读了好几年一年级，还考不到60分，最后只好退学回家。
我的成绩不算好，反正能及格，顺利升到二年级。看到班里没有考及格的同学，我很庆幸，有点得意。
生活
我们的课桌凳都是自己从家中带到学校的。我带到官下小学的课桌，是我妈结婚的嫁妆——抽屉台子，红红的，比较新。邻居听说我家有桌子带到学校，早早地跟我父母套近乎。一个带板凳，一个带桌子，组成同桌。
那个年代，农村家中条件都不好。小孩子将本子、铅笔等学习用品弄丢了，就带一个鸡蛋，到离学校2里地的何村小店，换一本本子。鸡蛋6分钱一个，本子差不多也是这个价。
课堂上，要是哪位同学丢了铅笔，只能等其他同学写完了作业，再借别人的笔写。
班里大部分同学都没有橡皮擦。作业写错了，我们就用右手食指沾了吐沫，麻利地擦擦。本子上留下一个个灰黑的斑块。老师批改时，就会批注“不整洁，重做！”
遇上下雨天，我们就不回家，留在学校打闹、玩耍。大部分家庭都会送饭到学校给孩子吃。不过，也有不送饭的，吃得吃，望得望，很开心。下雨天，在学校饿一餐，也觉得没什么。
我们的作业很少，课余时间，几乎都在玩耍。男生喜欢斗鸡，分组斗，一对一斗。斗得满头大汗，跌倒了，爬起来再来，从来不知道累，也不想停。我胆小，不敢跟大个子男同学斗鸡。我喜欢找人打四角，有时赢一堆，有时输得精光，乐此不疲。女生的游戏似乎比我们男生文明得多：跳绳、玩石子、踢毽子……
如今，官下小学早已不复存在。但是，破旧的校舍还在，孤零零地待在田冲，仿佛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守望在那里。我每次路过，都会停下来多看她几眼。回到老家，总会朝她所在方向望望，再望望。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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