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酸甜甜的记忆 □伊曼菲
在我老家金秀大樟,有种家常菜,它的名字叫酸。酸也称水酸,其跟人们常说的酸菜相差无几。记忆里,父亲是不吃咸菜的,只吃酸。因此母亲只制作酸,不做咸菜。
儿时的老家,不论是家境贫寒还是富裕,酸是每家必不可少的。平常日子里,酸是早中餐的主菜。各家各户腌制的酸少则两三坛,多则四五坛。四季里,可以制酸的材料很多。可根据季节的变化而变化,根据个人喜好而定。最常用于制酸的有苦麻菜、豆角、蕹菜、辣椒、姜、芥菜、大白皮和萝卜等。其中最受欢迎的要数豆角、蕹菜梗、姜、辣椒。老家的酸,酸辣适中,清香脆嫩,老幼皆宜。
每想到家乡的酸,脑海里呈现的多是母亲就寝前缠卷酸菜置入坛子腌制的情景,还有童年玩伴一张张笑盈盈的脸,以及那些飘散灵动的瘦弱身影。多年来,漂泊他乡的我,唯在返乡探望母亲,方能吃上母亲亲手腌制的酸。
小学三年级起,无论是阳春三月,还是霜雪寒冬,早上我都是在以酸下饭后,再邀同伴上学的。上学途中必经一段开阔的田野,走在乡野的路上,总能依稀看见泥墙土瓦房屋上空飘忽的炊烟。我与同伴总会比比谁家烟囱的炊烟更浓更淡,谁家的更弯更直,谁家的更持久,谁家的消失得最快。没有炊烟的瓦屋,同伴会断言去猜:或睡懒觉,或说妈妈外出干活,或是无米下锅,其父亲去了碾米厂。来来回回的日子,每日清晨,我和同伴都在关注整个村子瓦屋上空炊烟缭绕的情景,几步一回头朝着那个有着更多喜闻乐见的大樟附小走去。
午学时分,我们多是三三两两结队,每天排序到同伴家吃午餐。因为我爷爷奶奶已故,母亲又通常不在家。放午学时,母亲常是迟迟才赶回。大伙准许我为特例,同伴少去我家。儿时的午餐,几乎都是稀饭下酸,偶尔某个同伴家会有肉或鱼招待。每到一家,多是同伴的母亲或奶奶接待我们,她们都很和善,只要看到我们到来,就会热情询问我们饿不饿。摆上碗筷,盛好鲜粥,招呼我们吃饱。同伴多是半推半就便毫无顾忌,咕噜咕噜几碗下肚,然后结伴一路游玩一同上学。同伴中有个叫采莲的姑娘,她爸爸是我们的老师,家境最好,妈妈做裁缝,奶奶身体硬朗,洗衣做饭尚还轻松。因为采莲的奶奶排行第五,我们都叫她五奶。只要聚到采莲家,都是五奶给我们亲自洗锅淘米做饭,上最好的肉菜,还有酸,让我们和着吃。每次煮熟,五奶都站在餐桌旁看我们吃,自己舍不得吃。每每忆起,五奶慈爱的目光清晰如昨。
儿时,酸是主菜。而今,酸是乡思。平日里,若想吃酸,家乡人经营的一家餐馆,成为我理想的去处。
在这家餐馆,饭前服务员会笑容可掬地捧来家乡的一小碟酸,征询大伙吃与不吃。每次大伙都乐开了花,叽叽喳喳笑着要,常常是酸碟子未放好,大伙就都忙着备竹签了。我也顾不上平日里的礼仪小节,拿起竹签,与大伙边说边吃起来。在众声的“嘘哈嘘哈”中,说说笑笑品尝着家乡的酸。任随闹声四起,依旧会因酸的香脆可口沉思于孩童时候家乡那片贫瘠而空旷的土地,老旧灶台前手执撩火棍被火光熏红面庞的母亲早晨下厨模样,以及泥墙土瓦厨房屋顶烟囱上空那袅袅的炊烟。明知家乡的老屋多已拆迁,取而代之更多的是砖混结构的一幢幢楼房。明知脚下的世界早已改变,意识里仍不管不顾。
童年的生活温暖而苦涩,酸菜下饭的日子变成酸酸甜甜的快乐记忆,像尘封的老酒,任岁月如梭,醇香如古。随着农村生活水平的提高,儿时老家每日主菜的酸已成为历史。走在城乡大街小巷,一个个经营酸业主悄悄问世,恍惚间才明白老家的酸已成为家喻户晓的零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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