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装佳话 朱丽娟
上世纪80年代大学生军训，学校不发迷彩服，场地设在学校体育场。我们学校体育场名不副实，煤渣跑道，内场稀稀拉拉几缕绿色，杂草都嫌弃的地。
教官正儿八经的军校出身，一身戎装威风凛凛。新生“衣”残志坚，站军姿、正步走，一板一眼一招一式，丝毫不给天之骄子丢分。为激励班上的同学，教官喜欢请优秀队员出列，给大家做示范。我们班获此殊荣的队员站在我的右手边，名叫小丹。虽说跟我一样个子不高，但一身与教官同款军装自带威严，走起正步铿锵有力，向左向右看，眼到手到，分秒不差。而我，缩手缩脚，手到眼不到，别说教官，自己都能挑出一堆毛病。
面对教官的表扬，同学的艳羡，小丹一点也不自傲，而是自告奋勇当起教官助理，对同学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别看军训不过就是立正稍息正步走，技术含量不高，但依葫芦画瓢不难，难在画出的瓢总差一点神韵，就如正品与赝品，看着不舒服。小丹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虽非军人，但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耳濡目染，也算滴水穿石。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瞟一眼她的军装，又摇摇头。
我的表情被小丹捕捉。第二天，她给我捎来一件上衣。她的父母都是军人，一年四季军装傍身，匀一套军装给我是顺手的事。我涨红脸推辞，她伏在我耳根搂着我的肩说：“咱俩比邻而站，五百年才修炼出来的缘分呢。”
衣服可以改变形象，但不具备纠错功能。我穿上军装，就像扛起一座大山，越怕出错越是出错，不是同手同脚就是把向左转做成向右转，出尽洋相。而且，换了军装，鸟枪换炮，与小丹一起成为瞩目焦点。我自己怂也就罢了，不能拉小丹垫背，于是趁休息间隙，回寝室换下军装。
本以为滴水不漏，神不知鬼不觉，不料被后排小宏看出端倪，追问衣服去哪了。小宏弄清原委，居然没羞没臊，说衣服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匀给他穿。
招架不住小宏软磨硬泡，报请小丹同意，便将衣服交给小宏。操场离男生宿舍远，离厕所近，他为了早点穿上军装，谎称内急，跑去厕所换上。
小宏个不高肩不宽，衣服穿在他身上，只能用一个“裹”字形容。好在衣服有弹性，不影响伸胳膊踢腿。而且，前面有小丹这个近距离标杆，他的动作越来越标准，出列示范者由小丹一人变为小丹与小宏俩人。全校新生，包括前来观摩的老生，都知道这届新生军训有小丹与小宏这样的神组合。
没过几日，小宏穿上小丹赠送的男士军装，俩人出列示范，阴柔阳刚，亮丽养眼。军训完毕，俩人不离左右，成功牵手，延续军装佳话，白首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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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