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了一暑假
我上一年级的那个暑假,父母在山上的养鸡场里住,我和两个哥哥在山下的家里住。
我们家在村东头,那里都是村里新批的宅基地,大片菜地将新房和旧村隔开。一共有十家住户,父母和左邻右舍打了招呼,让他们照顾一下我们兄妹。
那时刚刚播完《少林寺》,我们兄妹心里都有个大侠梦,感觉一腔豪情却无用武之地。由于周遭的菜地经常被偷,两个哥哥一商量,决定夜里出门逮贼。
我们晚上在菜地里巡逻,巡了几天也没发现贼,就把逮贼的事抛之脑后了。一天晚上,大哥出去上茅房,看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在李叔家的菜地里穿梭,忙跑回家喊我和二哥抄家伙一起逮贼。哥俩一前一后跑了出去,我却怂了,我怕我们打不过贼,反挨贼一顿揍,于是我推开后窗,朝后面李叔家喊:“婶子,有贼偷你们家菜!”婶子尖着嗓子回:“你叔在菜地里浇地呢。”
听到这话,我立马撒丫子往外跑,边跑边喊:“别逮了,不是贼!是咱叔在浇地。”可我还是晚了一步,大哥一木棍砸在了李叔腰上。
那晚,两个哥哥架着李叔回了家,第二天李叔说,昨晚大哥那一棍子下去,他只能拧着身子走路了。乡亲们都问他是咋弄的?他实话实说,没想竟有人私下传走了样,说他夜里浇水是托词,偷菜是真。他真是冤,白挨了打,还得了个贼名声。
那日,父亲从李叔家出来,对我们说,李叔的腰病不轻呀,大哥那一棍子力气够大,差点儿把人打残了,最关键是害李叔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除非,我们将那个偷菜贼逮住,还李叔一个清白。
父亲让我们兄妹仨以后跟着李叔巡逻逮贼,听李叔指挥。从那以后,我们每天晚上都跟着李叔围着菜地转一圈儿,李叔还带我们照蝉猴,巡逻一圈,贼没发现,收获倒不小,一晚上能逮住十多个蝉猴。李叔说,夜里他会再起来转转,有情况再喊我们。
就这样,整整一个暑假,我们时刻准备着逮贼,但夜里却没被李叔喊醒过一次。奇怪的是,也再没听说谁家丢过菜了。
后来才听父亲说,李叔是在装伤,他故意放出风声说自己被打得不轻,还说要逮住偷菜贼还自己清白,其实都是说给偷菜贼听的!这是为了让贼知道,每晚都有人巡逻呢,大哥也在巡逻队里,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碰到了不定打成啥样。
夜里李叔压根没起来巡逻过,他是唱“空巡计”呢,但把我们兄妹折腾得不轻,夜里都不敢踏实睡觉。父亲说,夜里睡不饱,正好白天没精神疯跑,正如他和母亲的意。
呃,大人都是活诸葛呀。(马海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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