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美展只是一种价值判断
□范美俊
时下以“国家”等字样打头的画院、博物馆等机构,名称有点高大上。难道,其他全额财政拨款,甚至是如樊建川等私人创办的博物馆,就不属于这个“国家”?很是担心,以后一些大学甚至幼儿园,也会改名“国家大学”“国家幼儿园”。
同理,“全国美展”这一名称也有点高大上,每年中国美协主办的专项展及各地组织的各种展览,如参展人员来自全国,其实也应是全国美展。不过,“全国美展”一词,则专指由文旅部、中国文联、中国美协主办的五年一届的综合性大型群展。
因其权威性和近百年的光辉历史,全国美展的影响力无须讳言。不过,近年这个大展也疲态尽显,即便是业内人员,恐怕也难很清楚地记得近三届3至5个画种的金奖作品,更不用说其他奖项及入选作品了。每年各种展览不少,获奖人数不计其数,无论是技法、题材,还是风格、水平,都有各自的特点,那为什么即便是业内人士都印象不深甚至不关心呢?这可能说明,展览本身有了疲态,甚至是美术创作在如今多元多样、形态丰富的文艺门类中有了疲态。比如,现在年轻人的最爱可能是游戏、动漫、影视,甚至是抖音等媒介上的小视频。
不可否认,近30年的全国美展参展作品(不含特邀)的专业性、遴选的严苛性等都在进步。此前的一些展品,可能是比较随意的写生作品,但现在要参加国展,不花几个月时间找题材,不旁听几次看稿会,甚至不交上一大笔钱进冲刺班,是难有机会的。也因此,它往往会形成展览选题、技法效果、装裱形式等方面的潜规则,不符者连入选机会都没有。回看1929年的全国美展,连古代绘画、出版物及石膏模型等都可参展,油画也是五花八门,国画方面,一人居然可以入选几幅,还能标价出售,这也太不专业了!写实派、浪漫派、印象派、野兽派、未来派等都有,这引起了徐悲鸿的愤怒,他拒绝参展不说还与徐志摩等人在《美展汇刊》上你来我往论战了好几个回合。
但话又说回来,现在的全国美展因为太“专业”,多少有点像应考。比如你喜欢文学,这挺好的,但能保证高考语文得高分吗?你能熟练操作计算机软件,打字、打游戏都没问题,但能保证不经过培训计算机考试一次过关吗?所以,现在国展作品的准备及入选都规定有几种题材、技法与效果。现在的全国美展不是画什么,而是怎么画的问题,甚至只剩下技术比拼。比如同样是画网,是画查干湖的鱼网惠安女的鱼网,还是画洞庭湖的捕鸟网、学校操场边的铁丝网呢?如果画面不够复杂,技术含量低,劳动量也不够,要想被选上还是挺难的。从博物馆选一张齐白石、陈子庄这些名家的小品,想入选时下尺寸以两米见方为主的大展,有机会吗?如这些作品放大到两米,他们会有机会吗?估计,悬!那些在艺术市场上风生水起、拍卖价在排行榜靠前者,其作品想入选也难。另外社会上那些文人画爱好者,画几间东倒西歪的屋、几棵枝比干还粗的树以及几个比山还高的古人、再歪歪斜斜题几行打油诗的作品更无机会。以中国画为例,近五届的全国美展无论写意还是工笔,基本上形成了展厅效应,以满、密、繁、复、色、大、精、工等为特色的创作风格。几届入选作品的面貌、水平差别不大甚至相同。而近些年的专项展,与全国美展也拉不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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