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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校园 胡成江

济宁日报 2019-08-09 09:05 大字

追溯

教室在校园最前面最长一趟房子的西头,比旁的班多出一个走廊的宽度,门正冲着走廊。站在门前,木匠吊线一样闭上一只眼,从门上的小破洞看进去,可察室内的情形,透过它,长长的走廊亦尽收眼底,它成了自习课时老师和调皮学生“玩猫捉老鼠游戏”的瞭望哨。1982年,大概深秋季节吧,我第一次走进这教室,当时门上方的牌子上写着:二年级八班。

教室地面铺着红砖,黑黢黢的,不很平整;黑板挂在门一侧的墙上;墙壁极不平的样子,很多地儿的皮剥落了,黄色水印痕迹随处可见,像小孩子尿床后留在白色床单上的“荷了花”;课桌椅油漆斑驳,模样很陈旧;桌面上的刻痕杂乱无章,如饱经风霜的老人的脸,中间那道“三八线” 最深刻、最齐正,令人想到岁月在上了些年纪的眉间刻上的竖道。

教室里坐着近七十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一张张稚气的脸,瞪大眼睛看着黑板,欲从那儿获得更多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班主任老师姓张,表情严厉,教代数,那时应该只有三十多岁吧。教语文的老师姓赵,隔壁七班班主任,一双不大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英语老师戴着副眼镜,烫过的头发梳成个“把子”, 显得与那个年代的那个年龄的女人有些不同,整天给人一种 “风风火火”的感觉。教音乐的老师姓啥记不起来了,诸多任课教师中只有他和体育老师是男的,一老一少,老的音乐老师大抵也没到我现在这般年龄吧,那会儿看上去他很老了。

发生在教室里的故事,过去三十多年了,有些遥远;对于我们这七十来个少年,已化作生命的一部分,形成一段共同的成长记忆,深藏在心底;即便再遥远,毕竟我们的生命一同从这里走过,谁也改变不了。为此,我们被赋予一个称呼:同学。

摇拍

语文课堂上,一个头发梳成两个像羊角一样“翘把子”的女同学站起来,捧着书,大声读着课文……“旭日东升”给她念成了“‘恒’日东升”,引来同学的哄堂大笑。那女同学站在那儿,眨着小眼睛,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好奇地看着大家:怎么回事儿?赵老师也忍不住,眯起她的小眼睛,笑了……

吃午饭的时候了,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另外一位同学。我俩是坐火车来的,午饭只能在教室里吃。吃完饭,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算是午休了。有同学陆续回来,一帮男生围坐成一圈,大声神侃着……几个女同学坐在一块,窃窃私语着……侃累了,有同学想着法儿搞起恶作剧:打教室门上的小破洞瞄出去,见有同学走来,就跑回来,号召同学不要出声,这般这般……作了番部署。那同学推门走进来,教室里静静的,疑心自己来晚了……突然,同学们一齐冲他笑;笑得他 “毛了”,不知自己哪儿惹了“祸”,一眼前一眼后检查起自己的衣着来,找不出问题,不知如何是好,亦只好尴尬地跟着傻笑,走到自己的座位旁,问要好的同学:哪儿惹了“祸”。

东北的冬天太冷,体育课上只能踢足球。大操场上,男生追逐着足球,奋力奔跑着……他们在展示,展示自己作为男子汉的雄姿……“进球”当然渴望,可绝非全部吧;操场边上有女生在看着呢,某个少女的心也许会在某个瞬间被某个少男的英武给俘获了吧。呵呵,谁让上帝只造了男人和女人,何况这又是一帮善于“钟情怀春”的少年呢。

远景

那个年代,这个社会已开始躁动,就像我们青春年少的心。窗外,柳条低垂,小鸟站在那儿叽叽喳喳地鸣叫,看着老师在黑板上写着粉笔字,寻思起昨天才听到的那首歌。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那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吱吱嘎嘎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什么时候才能像高年级的同学有张成熟与长大的脸,盼望着假期,盼望着明天,盼望长大的童年……

那时在东北的小城里,我们并不知道罗大佑的名字,是听成方圆唱的这首歌,还以为她的原唱呢。

那会儿,电视刚开始走进家庭,春晚也才有……几乎不见有人穿西服。我们这帮少年的服装颜色仍以藏蓝和草绿色为主,男孩子还喜欢戴顶草绿色的“军帽”。人们从淳朴的社会氛围中醒来,尚没大被商品经济的铜臭熏染。

校园门前的那条马路上,有家私人饭馆在营业,名字好像叫“十里香” 吧。国营的“大众饭店”仍旧开着张……人们照相、理发还要去国营店。

教美术的老师画了张校门前马路景象的画,拿来给我们看。画上路两边的树木枝繁叶茂,我每天打那儿走过,熟视无睹的,美术老师真是个有心人。音乐老师教我们唱歌曲《苏武牧羊》:苏武留胡节不辱,雪地又冰天,穷愁十九年,渴饮雪,饥吞毡……那旋律至今还萦绕在脑际,能哼唱出几句呢。体育老师和我们说:中国足球冲出亚洲,就寄希望于你们这代人了……应该在足球中融入武术……现在来看,我们这代人也白搭了。地理老师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有人口44亿,七大洲四大洋……历史老师讲到唐朝,唐太宗李世民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俯角

学生的本分当然是学习,成绩固然重要,可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成为生活的全部。该放假的时候放假,假期里还能把学习的事儿撇在一边。我这“断代”学习的人,成绩还不至于太差,最后“冲冲刺”,总还能“蒙混过关”。即便在中考前夕,也没耽误看电视连续剧《霍元甲》。诚然,那个时代学生也有不自由的地方:不但不能穿个性化的衣服,想穿也没有,连运动服也没见过的,更别说什么名牌了,就连指甲亦要接受老师检查。男同学的头发,更不可能留得过长,女生的发式也很简洁……当年有个词叫作:奇装异服,是坏孩子的标志。邓丽君唱的歌是靡靡之音,不能听的。嘿嘿。

关闭

几天前,我在花园里散步,手机微信“嘀嘀”响,拿出来一看:我被拉进了“至亲挚爱同学群”, 定睛一看,呵呵,原来是初中同学群,顿感遥远,太遥远了,毕竟那些人那些事儿,都是三十年多年前的了。

我努力回想着每个“说话”的同学,有些真的不大能想得起来了。看到他们现在的照片,更是认不出几人来。他们留给我的记忆停在十三四岁,尚是一群少年。如今都已年近半百,他们的孩子大多都超过我们当年的年龄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我分享了几篇小文到群里,同学们知道我喜欢“作文”这口,遂有同学建议,写写当年我们一同走过的岁月。说实话,那岁月去得太远了。我努力回想着,写下了这几段文字,算对老同学布置的作业的完成吧。

为把遥远的过去带到时下,亦为纪念网络微信技术令我们重聚,也为证明我们这群人虽年近知天命仍旧摩登,作了这小文。有点像拍电影,有点蒙太奇吧。愿这些文字能引领大家穿越时空,回到少年时光。毛毛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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