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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命中的贵人

桂林晚报 2019-08-04 13:45 大字

好好给他写封信

秋秋

初一的作文课上,老师让我们给小学老师写封信,给谁写呢?我跳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给他写!

我的小学是在我妈任教的班里就读,教数学的郑老师,就是我亲妈。我妈对我总是特别照顾。譬如班里同学集体犯错,她肯定先拿我开刀,杀鸡给猴看!更别说我犯了错,那批评得肯定比对别的同学严厉多了,而且回家还得继续挨批!长此以往,搞得我对自己信心全无,总觉得自己特笨,特差劲,简直一无是处。

而把我从这种怯懦自卑的境地中拖出来的,就是他,我的语文老师。也许是因为我的语文真的不错,课堂上他总是对我夸赞有加,表扬我的阅读量大,夸我的理解力好,我的作文也总是被他当作范文在班里朗诵。他要求我参加演讲比赛,推荐我参加作文竞赛,虽然不一定都能拿到奖项,却令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妈妈说的那么差劲,渐渐有了自信。

信发出后,我并没指望过能收到回信。可几天后,突然听到有同学喊,说有我的信!我既兴奋又得意,那是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封正式通过邮局投递的信件。我进初中后改了名字,所以信封上用的是我现在的名字,很正式地写着某某某同学收,但信纸上还是很亲切地称呼我小学时用的那个名字。老师先是说收到我的信很意外很高兴,很郑重地祝贺我成了一名初中生,又说了很多鼓励我好好念书的话,最后的署名并不是某老师,而是龙飞凤舞地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顿时让我有了平等交流的良好感觉。

之后在学习上、同学相处上有了困惑时,我常会给他写信,而他也总是及时地给我回信,用他的学识、他的阅历,尽可能地给予指导和帮助。

慢慢地我真的长大了,疏于给他写信了,是啊,年少轻狂的岁月,骄傲叛逆,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谁还会去在乎当年一位小学老师的意见和看法呢?

渐渐地我再也不给他写信了,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也想过给他写封信报个喜,但那时都打电话发短信了,哪个还会写信啊!进了大学,忙着交新朋友、忙着谈恋爱、忙着打工,哪有空想到小学老师啊!再以后,工作、结婚、生子……人像个被上足了发条的闹钟,再也停不下来慢不下来,谁还能静得下心来写封信啊!

去年年底,妈妈参加一个退休老同事的聚会,回来后跟我说起了他,鼻癌,手术后复发,再次手术,化疗了数次,虽大难不死,但身体极虚弱,出院后一直在家休养。

那夜,我辗转难眠,起身摸到储藏室,开灯,打开一个尘封的箱子,里面有厚厚一沓信,一封封拆开,看着那熟悉的漂亮的手书,重读那些温暖的文字,泪如泉涌。

第二日,我起了个大早,带了孩子去看他。他早已不复旧日的样子,化疗和激素治疗让他整个人都浮肿了一圈,原来茂密的头发几乎掉光了。他颤巍巍地立在那,用惊疑的目光打量着我和孩子,尽力在记忆里搜索。是的,他也认不出我来了,当年那个瘦弱的小姑娘,现在已是孩子的妈妈了。

但当我说出我小学时用的那个名字时,他迅速记起来了,而且明显很激动。问他的病情,聊自己的近况,然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多少感激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再三劝他保重后起身告别。

他执意送到小区门口,我径直上了车,不敢回头,车至拐角,停车,回头,他还站在那儿……

回家后,我只想做一件事,好好给他写封信。

谢谢您,令当年那个怯懦自卑的小姑娘,成为现在这个勇敢自信的我。

少年“贵人”

菟菟

幼时,有一大段时光保持着倔强、沉默、腼腆、孤独、自卑。后来渐渐开朗阳光,并会耍一些无厘头的恶作剧,或许是得益于幼时玩伴“三皮”如影随形的指引……一想到“三皮”,顿时一段傻乎乎又快乐的时光就呼啸而来。

三皮,是从他的名字“波”字演化而来,当然也带着一种来自他性格上的属性———皮。记得,我人生仅有的一次沟渠玩水就是三皮鼓动的,因为他告诉我可以去挖些青苔,晒干后就会变成丝绸。丝绸,在当年我幼小的心灵中,那可是最高级的美物,是凤冠霞帔般的存在。所以,我就忘记父母的叮嘱,跟着三皮晒丝绸去了……结果可想而知,丝绸没晒出来,却差点挨了爸妈的肉炖皮锤。

记忆的闸门一经打开,光荣事迹就接踵而来。依稀还记得,在我换牙齿时,三皮偷偷告诉我:“上牙齿掉了丢地下,下牙齿掉了扔房顶……如若不然,就生不出牙齿变没牙豁子。”还有一次,我用凤仙花染指甲,三皮看到后,面带惊恐地告诉我:“无名指和中指不能染,染了夜里就会有小鬼来割你手指……”夜不能寐,差点吓脱形。许是被三皮的言论影响,我变得胆小谨慎怕蛇怕鬼怕天灾。

虽然后来也猜测以上种种全是迷信,可年幼无知不敢贸然行事,怕坏了老规矩遭报应。所以,对三皮是言听计从,又“爱”又恨。想想,在很长一段时光里,我甚至一度把三皮视为“圣明”。因为,他的脑瓜子里充斥着的那些“知识”,也算是指引过我无知且迷茫的童年。

风水轮流转,当然三皮也有背运的时候。凑巧那阵子他的眼皮上长了一枚“偷针眼”(麦粒肿),我就暗暗回怼挖苦他:“肯定是偷看女生洗澡了。”三皮一听急了眼红了脸,伸出手对天发誓:“谁要是偷看了谁就是小狗……”情急之下他忘了是在班级课堂,结果是老师批同学笑,本就不多的那点“名誉”差点毁在我的手里。

三皮还很馋,长了一颗少见的吃货心。记得有一次,我把不知从哪里盗听来的“据说”偷偷告诉了他:“听说吃鸡时,如果能把鸡骨头全部收集起来,一块不少地重新拼好并用盆子盖住……哇,第二天又会变出一只鸡呢。”当然说过我也就忘了,可没想到几天后三皮在路上拦住我,恼火地对我说差点挨了他奶奶的“打狗棒”。

原来,他把奶奶养的那只下蛋花母鸡用水淹死了,当然是想吃鸡赚鸡……而三皮截住我的原因,是他很迷茫:“鸡虽然吃了,但为什么鸡骨头老是凑不齐呢?”我坏笑着扬长而去,让这个超有技术含量的问题继续折磨他……

人生在途,总会碰到一些可以称之为贵人的人。Ta,或许是能给你雪中送炭提供机遇的那个人,又或许是能为你指点迷津拯救你于迷途的那个人。还有些人,可能当时并没有觉得出Ta哪里有“贵人”的潜质,但日后想起也会感激当年Ta曾出现在你的生命旅途中,并生出一些感慨来———

恰同学少年,没有玲珑的心眼,没戴世俗的镣铐,那段时光也真好……

他们都曾“拯救”过我

语末

十八岁之前,我不觉得人生路上有坎坷,相反还觉得到处都是坦途。

然而,高考———我人生第一个决定命运的关口,却考出了比平时差得多的成绩。于是,人生中的第一场挫败因此诞生,自己曾经无数次对美好未来的规划和期待都如阳光下的肥皂泡,五颜六色之后是突然爆裂随即无影无踪。眼泪中,我不知所措。

这时,父亲说话了,他拒绝了我的复读申请,而是帮我选择了一所普通大专。我不想去,因为这和我的理想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开始消沉。

母亲安慰我,父亲也是为我好,他知道我心太高,如果复读,压力会更大。而压力大,后果的不确定性就大,所以他帮我选择了学校和专业,并对以后的工作做了分析。

我理解了父亲。

接下来,学习、毕业、工作,我走得很是顺利,曾经失落的我又重新恢复了元气。但是,这种平静的生活在上班三年后开始出现了裂缝,并直接导致了自己人生的第二次挫败,而原因就是办公室调来了一位“更年期”。

那位“更年期”,仗着倚老卖老的心态,在来办公室第一天就开始了她退休之前的霸王之旅。而我,根本不理会她,依然保持自我。因为我的不归顺,她开始把矛头指向了我,对我展开了一系列声讨。她一边有事没事就去领导那里告我的状,一边在下面跟别的同事说我的坏话,挑拨离间。

我没有向她低头,而是咬牙沉默着。那个时期我看了很多周国平先生的哲学小品,懂得了很多人生道理。也是那些道理,支撑着我走过了那段日子,让我的心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静,静下来思考为人处世,思考人生,并让自己获得成长。后来,也是因为自己的“低调”,大家渐渐理解了我,并继续跟我交往。

去年,我想要辞去原来的工作,然而这一行动却遭到了部门经理的围挡堵截,她说什么都不肯为我签字放行,一次又一次地拖延我,瓦解我。我想着自己多年来对工作的认真负责,伤心至极。

带着这样的“气愤”,我找到了总经理,当我把自己的心里话倾盘而出时,总经理很中肯地点点头。当时,他说了一句话,让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他说:“走是你的权利,我希望你的每一步走都能获得进步。这么多年,你们来来往往,每一个离开这里的人,我都关注了你们的去向。如果你们的去向光明,我可以为你们每一个人签字。如果我觉得你们的去向不明朗,那么我先不签字,但我放手让你们出去试一试。如果不够好,那我还给你们保留着回来的权利。”

这番话,让我有流泪的冲动。真的,这么多年了,因为没有工作上的交集,我和总经理之间从来没有说过话。但是这第一次,他竟然会那样无私地帮助我,并对此进行理智细致的分析,他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位善良而大气的长辈,教我如何做人。

现在,我也终于明白,每个人的一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岔口拐弯无处不在,会碰壁会摔倒。但是,请不要害怕,因为每一次的跌倒,你都会遇见拯救自己的“贵人”,可能是父母,可能是朋友,可能是素不相识的人,更可能是一本书。然而不管是谁,他们在帮你渡过难关的同时,也让你感受到了人世间最真诚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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