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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之后,曾经的明媚何以丢了 崔嵘

济宁日报 2019-07-26 09:18 大字

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会变成陌生人,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如果我们都如初见那般,那该有多好。

记得第一次读纳兰的拟古决绝词,那时年纪还小,不懂什么,只觉得“人生若只如初见”这一句好,具体好在哪里却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这一句,读一遍,便不觉地在心里默念一遍。然后百转回肠。

后来渐渐长大,明白了,没有谁能如初见时那般明媚。再读,喜欢的却是那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我不知道是哪个明媚的女子,让容若这般怀念,写出这样忧伤的句子。在伤心过后,我想,我能理解他当时的悲凉。

再读纳兰的诗,却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为他痴为他狂了。

越来越了解他,便越来越不喜欢他。他写“一生一代一双人”,他写“只道当时是寻常”“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长如玦”。曾经为他的这些诗句感动,为这些句子心痛,可是,在他写这些诗句的时候,在他怀念亡妻的时候,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少红颜。

不知道陪着他的那个女子,卷起衣袖为他研墨的时候,看到这些句子,是怎样的心情。是庆幸自己爱上的是一个痴情的人,还是在遗憾他痴情的对象不是自己呢?世人说他痴情,我却觉得他最无情。满目青山空自远,何不怜取眼前人。既然没有办法给她爱,为什么还要留住她。纳兰伤害的,是一颗颗真正爱他的心。我常常会想,那个不知名的、江南的温婉女子,在纳兰死后,会是怎样的心境。还有那个从未见过爸爸的孩子,连个名分都没有的孩子,他们以后怎么样了。

看吧,人都是会变的。当初那个傻傻的,只因一句诗就整天容若容若地喊的那个我,再也不会为他感动落泪了。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和纳兰,能永远像初识一样,不了解他的故事,不了解他的生平,那该有多好。或许那样的我,还会为他的诗而感动。现在我宁愿这样的诗出自无名小卒之手。他的生平不可考,年龄不详,姓名未知。我想,这样才算完美,我们便可以尽情的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缠绵的故事。至少不会被现实打击,不会让人觉得虚伪。

我们都一样。彼此不熟悉的时候,是最美好的。

在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是暖色调的。就连赌气都是可爱的。

时间过去了,我们相互了解了。彼此熟悉了,一切便都成了另一个样子。我经常在想,是厌烦了吗,还是觉得无所谓不在乎了,还是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现在的才是真的。后来,我渐渐明白了,以前和现在都是真的,我们也都没有变。唯一变了的,是我们的心。

宋丹丹说过这样一段话,我印象极为深刻。她总结和英达分手的原因和感悟说,刚开始,我要的只是一个拥抱,后来想要一个吻,再后来想要一份爱,想要一张床,想要一个家。分开后才想起,当初,我要的,只是一个拥抱而已。

原来,变了的,只是我们的心而已。以前,你不会要求他做这做那,不会要求他每天向你汇报行程,不会要求他删掉前女友的短信,不会要求他只围着你转。所以,那个时候,一切静好。

后来为什么变了呢,我问自己,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心告诉我,因为贪婪,因为想独占,因为我付出了,所以想要回报,所以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我们都变了。再不是初见时的那个我们了。

所以矛盾也就接踵而来了。我们吵架,我们冷战,我们彼此伤害,到最后,剩下的是两颗伤痕累累的心。我们都累了,倦了,麻木了。感情也消耗殆尽了,然后我们说,分手吧。没有疑问,只是陈述。然后说,好。没有犹豫,只是漠然。然后,曾经爱到深入骨髓,可以为之生为之死的我们,就这样变成了两两不相干的陌生人。然后彼此相忘于江湖。那些说好了的誓言,我们许诺的相濡以沫,都在风里消散了,还有谁会记得,当初是谁先说爱我,是谁信誓旦旦说要陪我到永远。我们都忘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两个曾经相爱的人,最后变成擦肩的路人,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我们有一天,会不会也变成这样的陌生人?

我们可不可以回到过去,在变得贪婪之前,就压制住这些坏因子的生长,努力变回初见时的模样,好不好。

不贪婪,不自私,不独占。

爱生活,爱自己,爱宽容。

我们一直只如初见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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