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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娘?周长元

池州日报 2019-07-23 10:49 大字

“牵娘”走了好些年。她走了以后,小山村的喜事丧事,新事新办,比较节俭却也似乎少了点什么。

老家是一个古老又闭塞的小山村,千百年来,婚丧嫁娶、寿喜庆典,逐渐形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乡村文化。比如后生结婚大喜,主人家里会物色一个为洞房铺床的人,这个人一般是上了年纪、儿女双全、子孙满堂、有福有寿的女人。她在新房铺新床,会给新郎新娘带来吉祥幸运、福寿安康。她就是村里的“牵娘”。

我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成了村里的“牵娘”。

现在想想,母亲被众乡亲公推为“牵娘”,大概有这几方面的原因吧:第一,我的外婆,做了一世的“牵娘”。她一生育了十儿十女,暗合了村民的“十全十美”的生活理想和文化心理;其二,母亲虽然也生了十个儿女,养活了六个,但在村里同一辈人里,为人处世、相夫教子、人情礼数等方面,她还是很出色的一个。

我父亲当过兵,做过区政法书记,代理过公社书记,后来在大队做了二十几年的支部书记。生得高大威武,为人严慈有度,颜值高是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这也无形之中给了母亲强大的自信。

在子女教育上,目不识丁的母亲,是非常注重的。大姐是推荐工农兵上大学中的一员,在本县的一所林校毕业;二姐初中读完恰逢国家七七年恢复高考,一举考上了屯溪茶校;三姐初中毕业回乡做了民办教师;我成为村里第一个考上一本的大学生,后来妹妹也上了大学。仅这一点,也让村里的人敬慕不已的。

于是,母亲成为村子里不二人选的“牵娘”。

听,山那边隐约传来了锣鼓、唢呐的声音。又是村子里要迎接新娘了。在我们山村,一年四季,春耕夏种秋收,只有冬季是农闲的,正好筹办喜事。铿锵的锣鼓和悠扬的唢呐声,夹杂着鞭炮声随着北风传得快而远。一下子,接亲的队伍就进了村子,空气里弥漫着鞭炮的烟雾。急忙好奇地挤进人群里,数看嫁妆十抬八扛:有大红双喜字的被子、花枕头,有油漆雕花的家具,还有成双成对的热水瓶、瓷器灌,担子的箩筐盖上插着松柏青枝绿叶,粘着红纸条里,还有在路上人家讨了火种的火炉等等。花轿或者狗头车或者自行车载着停在新郎家门前,这时候该轮到“牵娘”出场出力了:新娘子从轿子里下来被新郎官背了起来,进门的那一刻,矜持的新娘是断不肯轻易跨进门的,必须给足礼钱才进门,成为家门一员的。这时“牵娘”会看准时机,连劝带拉地把新娘拽进门的。进了门要改口喊公婆为爹娘的,公婆会给改口费。

一入婆家深似海,从此女儿成儿媳。

趁新娘在堂前拜天地、父母和夫妻对拜之际,“牵娘”会闪入新房手脚麻利地解开打包的囍被子,铺床。被子里一定会包有许多的染红的熟鸡蛋、花生、糖果,象征多子多生,生活甜蜜之意。还应该有毛巾、手帕、袜子之类的日用品,这是娘家人感谢“牵娘”的礼物,希望“牵娘”能把她的福气好运也传给他们嫁到夫家的女儿。

吃完喜酒的“牵娘”,面脸红光地满载而归了。她给我们讲新娘子如何漂亮,酒席如何丰盛,闹洞房如何热烈等等。然后总是会怔怔地看着身边的孙子,若有所思地说:“给村子里那么多的后生铺了新床,什么时候也轮到我给自家孙子铺新床啊?”

后来,“牵娘”老了,“牵娘”走了。一同带走的,还有小山村的那些积淀千百年的民俗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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