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残疾人乒乓球运动纪实 我要飞23
□卢戎
此时站台上除了队员和一堆行李,已经看不到旅客了,火车很快就要启动了,可队员李倩和一大件行李还在下面,如果再背两趟,肯定赶不上了。他请一个保安帮忙拿最后一件行李。
当他背着李倩再次出现在3号站台时,衡新向列车长紧急求助,他们买的卧铺车厢离得远,列车长允许他们从就近的餐车上车。
衡新以最快的速度把队员和行李运上车,当拿起最后一件行李跨上火车时,腿实在抬不动了,他摔倒在过道里!他顺势在地上坐下来,满脸通红,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衣服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火车开了,他的心脏简直要跳出来了,半天没缓过神来。队员们有的给他按摩肩膀,有的端来了水……
紧接着,衡新又把队员和行李一趟趟转移到远端的卧铺车厢,轮椅要逐个卸掉轮子,折叠放在车厢连接处和卧铺底下。一个小时后,才安顿下。
那个晚上,他感觉自己像是带着一群孩子逃荒的父亲,真的是叫天天不应的感觉啊!
后来在和大学生们交流时,衡新偶然谈到这件事,他突然就哽住了,强忍着泪水,好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衡新对于家里总是报喜不报忧,在外吃的苦从来都独自咽下,只字不提。母亲在电视上看到记者访谈,才略知一二,儿子受的苦让母亲心疼得泪流满面。
每一次挫败,如同在衡新的灵魂深处种下了坚韧的种子,一路艰难,竟然成为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
衡新深知,教育植根于爱。衡新用人生中最美好的18个春秋和无私的大爱,陪伴并帮助队员们从不幸走向了辉煌,共患难的经历使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师生情、父子情。
在“感动徐州十大新闻人物”颁奖晚会上,主持人问冯攀峰对教练的看法。他说,教练就和我的父亲一样亲,教我打球,也教我做人,是我一生中最好的老师。
衡新这么多年的付出从没考虑回报,第一次听队员这么评价自己,他的眼眶湿润了。常年在外,撇家舍业带这些残疾孩子,那些艰难的跋涉、内心的煎熬、受过的委屈,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衡新要求队员们把每次大赛当作新的起点。他曾发起过一个“比赛比训练容易”的大讨论,让队员们写下内心对于平日刻苦训练的理解。残疾人奥运会之后不久,当很多人还沉浸在夺冠的喜悦中时,江苏省残疾人乒乓球队已经开始训练了。大队员们陆续结婚了,有的女队员有了孩子后想退役。衡新心里舍不得,但也很无奈。
面对顾改提出的退役申请,衡新连续几天彻夜难眠。这个小姑娘从小跟着他打球,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上世界领奖台,又结婚成为孩子的妈妈,一幕幕呈现在眼前,令他感慨万千。2016年9月26日凌晨,衡新在微信里写下:
退,早晚都要退,你的不经意间轻轻一退,在波澜不惊的背后为何让我深夜沉思?是经历的太多难舍难分,还是感叹成才的不易、付出的艰辛；是球队打法的缺失、难行合力,还是我的心胸境界需要进一步提升。月有圆缺,走是必然,愿你一切安好,且行且珍惜。
曹宁宁留言:就像女儿出嫁那天一样,只是一种不舍和不习惯,总要面对,回归现实生活是我们这群追梦人的最终归宿。
顾改回复:教练,我只是离开赛场,并没有离开球场,教练这么多年的教诲受益终生。教练不要伤感,我只是把重点转向了家庭,并没有离开乒乓球……
这些年,成为国家队教练后,队里打乱了原有的带队秩序,“梦之队”的部分队员分给了别的教练,衡新也分到了外省的球员。我国乒乓球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打法和技术,残疾人乒乓球也不例外,所以每次国际大赛的冠亚军争夺往往会产生在国家队队友之间。以前如果说衡新希望自己的队员夺冠,现在来看,他有了更加宽广的胸怀,无论教谁都一视同仁,不遗余力。他觉得国家信任他,他就该对得起自己的职责,不管是谁拿了世界冠军,都是为国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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