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舍亲情】怀念小姑
张怀兵
那年清明刚过，小姑病情恶化，三天光景，便圆了她去意已决的愿。
早在三月十八日接大表弟电话，知道原委，匆匆返，已是危亡之秋，情况大慨也没有几日了，因为人已数日饮食不进，虽神志清，但体质弱，精神尝可，却力不从心，干净利落，但卧多坐少。与人少叙即累，不忍心让她如此费力地说，在身边留三日，一切都还好，便先返回。四月七日清明后两天终于撒手而去，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底深处，她与我好亲好近，有许多事许多话，她都愿意与我讲。哪怕是我孩提时候，都当大人待，说那么多知心恳切的心语。现在想来，也是我大胆的猜度，姑姑大约是个孤独的人，就像只可怜的羔羊。虽在物质上她并不需要操太多的心，但却边缘化不被尊重信任，精神压抑。属于永远没有一点反叛念头且任劳任怨，甘于奉献的传统女性。她太自闭了，以至于整个身心都被这日积月累的郁闷和难以释怀的忧愤所困，最后心力不支，强烈的不可递转的动因大约就缘于此，且依然决然。大约我最能理解她的这种主观愿望。虽然于心不忍，可也不愿违小姑的意，矛盾的心态一直左右着我的立场。小姑虽然解脱了尘世数十年的积怨和愤懑，但回过神来，再回顾三十多年和小姑的感情，我还是不禁泪如泉涌，许多往事的点滴都能勾起我无限的思念。小姑最缺的就是精神上的强健，几乎没有享受家庭中的平等，即使有也是被动的，或者是降了再降的自我满足。那似乎是传统家庭在现代社会中熟视无睹的现象。
小姑的身体急转直下后腰弯背驼，大约是近几年的事。六、七年前，她精神支柱来自于内心母爱释放出的强大的爱的张力。那之前小表弟事业不顺，单身难觅，她便有一肚子的怨，小表妹才出校门，放心不下，这一切一直支撑着她的全部信念和生的勇气。哪怕有天大的积怨，以及有始无终灶火不灭的忙碌，都是其次。但随着子女都成家了，她的心一下子踏实了下来。所有的支撑点又回归到了原点。现实矛盾极了，精神垮了，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小时候，我们最爱去潘营，那是与表姐妹童年长大的地方，十岁前的事很少记得，尔后时常是自行车往来，算是少不更事。可小姑与我说过的话今天想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难道她真是无处述说了吗？大约真的如此，要不还怎么解释呢？都是些芝麻绿豆，怕是无处叙及。直到现在，小姑说给我的那些话，我一直藏在心里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非常地珍贵。这种想法很早前大约是在童年时告诉我的，
本来这样奢侈的东西是不该由我得到的。但也许是小姑很喜欢也很信任我。要么是她压抑在心中无处叙说，无处释放，但的确是告诉我的，是在那种安逸、闲适、饭后忙毕，小憩片刻的那阵儿，有时仅十分钟，一阵儿，接着就是干自己似乎从来都做不完的那些家务去了，小姑是个精神上困顿至极的人。时常听母亲与父亲斗嘴，总回一句我在外边忙一天活，没闲着。比的是干了一天的农活。但小姑似乎没有这样的勇气，即使有也没这样的底气。因为小姑是家庭主妇。传统观念就是相夫教子，在她看来，是姑父养家糊口，在家里自己只有逆来顺受，委曲求全。这什么逻辑，但小姑的内心里包括子女都是主人，只有自己是外人，姑父是这样的逻辑，小姑是不自觉的认可。从乡下进城也快二十年了，她一直是主妇在家，表弟妹都下岗在家，老来姑父大约有了切肤之痛，别人的总归是别人的，不要去强挣硬要，权当行善做了好事，可他不这样，锱铢必较！
小姑的一生，勤劳、善良，从没有忘记自己是个农民，大约从出嫁后，她没有下地干过农活，但我的记忆当中，她总是不忘回家探母时帮着自己的嫂子，也就是我的母亲，去地里除草松土。这看似简单的工作，在今天看来也令我感动。母亲有些唠叨，心胸不太宽广，遇事总不冷静，处事也不圆滑，大姑总找她毛病，不与脸色，不给面子，两人总不太合缘。但小姑不，我没有见她与母亲发过火，虽然对父亲和奶奶更亲近些。但总能处理好姑嫂之间的微妙，到今天想来确实也会令人感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是小姑一生的真实，即使是孩童时的我们，也是一样的待遇。
小姑走了，走得非常安详，没有一点的恐惧，哪怕是痛苦的表情都不曾有，更不要说是呻吟了。走得坦然，似乎都能感应到自己最后的日子，走得又是那么体面和尊严。病重的日子，不思饮食却坐卧自如，所有见过的人无不感动落泪。
在奶奶离去十四年后，小姑走了，大约也随了她的愿。也许这种体面的仙去，要被世俗的眼光关注，但人生总归有这样的谢幕。安息吧小姑，总归是回到了奶奶的世界，也不孤单。
新闻推荐
7月3日上午，在2019年百度AI开发者大会上，正在演讲的百度公司董事长、CEO李彦宏遭遇突发状况。一名黑衣男子冲上舞台，向他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