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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妖怪与随机数侦探》:一个理科生如何通过小说观察世界

澎湃新闻 2019-07-01 10:57 大字

世界只有一个,每个人的感受却千差万别。一个极致的理科生观察到的世界是怎样的?“90后”青年作家谈衍良用短篇小说集《乌鸦妖怪与随机数侦探》提供了一份与众不同的视角。

《乌鸦妖怪与随机数侦探》收录了《疼痛课》《出题人》《爱猫者》等9个中短篇小说,其中有几篇已在《人民文学》《上海文学》《雨花》《萌芽》等杂志上发表。

6月30日,鲁迅文学奖得主、小说家小白,诗人、评论家张定浩与谈衍良在光的空间 新华书店分享了写小说的那些事。

从左至右:小白、谈衍良和张定浩

一个理科生打量世界的方式

谈衍良目前在复旦大学材料科学系读硕士,研究金属腐蚀,喜欢布丁、数学、卡牌游戏,理想是成为一个工匠。

仅从外表很难把谈衍良和刻板印象里的理科学霸联系在一起,他一身休闲服,留着干净的短发,但右耳低调的黑色耳环和荧光色的帆布鞋,又隐约透露出他内心想要表达的与众不同。

文学评论家李伟长形容谈衍良的小说是“一个90后高智商理科生的小说树洞”,他观察世界的角度是和许多文学作家截然不同的。用谈衍良的话说,自己是一个“自娱自乐的小说写作者”。

《乌鸦妖怪与随机数侦探》书影

《乌鸦妖怪与随机数侦探》的第一篇题目叫做《疼痛科》,主人公是一个整天坐在烧结车间电熔炉旁的控温员,只要温度超过1400度就需要报警。这显然是个无聊的工作,人在无聊中就会胡思乱想,从妻子缝针想到儿子同学缝针,再到母亲被开水烫出的月牙伤疤,从电熔炉的温度想到炒菜的油温,从而联想到一系列关于“疼痛”的记忆。主人公把“不吃痛就不知道教训”当成数学题来解析,他用自己的人生得到了最优解——人生的经验不能只靠习得,而在于自身的亲身经历。

这篇小说是典型的“谈衍良式”的,控温员的生活和他本人的生活经历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但他抓到了抽象的一点“数学”,在《疼痛科》上打下属于谈衍良的烙印。

张定浩读了许多年轻作家的小说,在他看来谈衍良区别于大部分年轻作者的最显著特征是,他跳出了自己的生活经历,敢于虚构和创造一个世界——这呈现出了一个真正小说家的素质。

“毛姆说每个人都可能写一两部小说,每个人生活中都会有一些特别的故事,但是这跟成为小说家是两回事。职业小说家需要在这两部之后继续写下去。谈衍良在小说中没有太多谈论自我生活,但是自我的观察、学习的经验、对事件的理解都在小说里,这是特别好的地方。”

张定浩最喜欢《出题人》,在这篇小说里,谈衍良以数学天才衍正的视角“聚焦”家庭聚会上见到的舅公,酱牛肉和红烧黄鱼做好了,数学题目也出好了,谈衍良慢条斯理地描摹着生活的日常,但是传达给读者的又是充满数学逻辑的思辨,在衍正眼里数学就是数学,而舅公“把生活化作数学题”,谈衍良则把小说数学化,他以自己熟悉的、有把握的逻辑来呈现对复杂真理的推导过程。

“这里面有很多特别诗意的地方,数学带给我们的精确和美的浪漫,和人世界的焰火气息,在这篇小说里一直反复结合。”张定浩在其中看到了谈衍良写作中非常自由和任性的一面,他从精准的数字之中,找到了自己看待世界的视角,也找到了自己写作的方式。

叙事的复杂性构成了小说的独特价值

读谈衍良的作品就好像做一场化学实验,他有条不紊地帮你准备好实验物,放在载玻片上,再盖上盖玻片,然后置于高倍显微镜下,推到读者面前。这是一个理科生打量世界的方式,一个年轻人对人生的体察和想象。

小白欣赏的正是谈衍良写作中的“陌生感”,谈衍良的表达和他写作的意图并不完全重合,这种叙事的复杂性构成了小说的独特价值,这让小白觉得是可以反复琢磨的。小白认为这正是我们读小说的意义所在,“读小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人和人之间的意图。人在长期的共同生活、相互交流中形成一个场域,让我们可以在不完全信息状态下了解对方的意图。这在其他地方学不到,只有在小说里面可以找到。”

谈衍良也认为“作者想要写什么”并不是小说的意义所在,“我写一篇小说,如果通过这个故事告诉读者我想说的一句话,读者了解了这句话,这就没有意义。”

他期望的互动方式是,读者需要揣测小说中的意图,“当读者的揣测和我心里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时候,就诞生出新的东西。”

谈衍良曾看到知乎上有一个关于“《出题人》想表达什么意思”的提问,有一个读者的理解比他自己理解的还要好,表达了他在写作时都没有想清楚的东西,“这是我觉得很重要的东西。”

“普通人受的训练,就是喜欢问这个小说到底要表达什么。”张定浩认为读者也应该跳出这种既定模式,才能真正达到在读小说中锻炼心智的效果,从这个意义上说,读好的小说,是认识自己的一种方式,“小说就是理解他人的意图,同时通过他人去理解自己。小说里面的人如何认识、如何理解、如何误解……不停地把我们带入一个个人物中间去,同时成为各种各样的人。在这个过程中,这种训练帮助我们认识自己,这是特别重要的地方。”

用老练的笔触讲述离奇世界

小白认为,《乌鸦妖怪与随机数侦探》反映出谈衍良的一个哲学观点,就是他认为世界总有一个必然性,不管表现为什么样的过程或者表现为什么样的事件,都暗暗符合了必然性。

由此,谈衍良写小说方式类似于超现实的表达方式,也就是把不相干的东西放在一起,“他试图把一些不可能的人物、不可能的场景、不可能的事件捏在一起,认为这样也一定会符合某一种必然性,可以呈现出和我们所猜想到的可能性的不同可能性。”

小白被《杀猫者》这个组合打动了。在这篇小说中,一个保安因为小时候难得吃到的鱼被猫吃掉了而憎恨猫,每月捉一只猫杀掉。同时学校里一群爱猫人组成保护猫协会,试图找到杀猫者。在这两个组合的碰撞中,发生了一个离奇的故事。保护猫协会里的一个学生偷窥到保安杀猫的过程后,内心产生了某种不可解释的黑色欲望,他结合生物解剖课的专业知识,也变成了一个冷酷的杀猫者。

“虽然其中有一点日常生活,但是整个小说呈现一种非常离奇、不真实的气氛,我非常喜欢这篇小说,而且场景非常扎实坚硬。”小白看到很多人写幻觉一样的小说,因为自己不太确信,往往呈现出虚浮的状态,“但谈衍良的叙述非常老练。他写小概率场景的时候,写得非常扎实,用近距离观察、非常强烈的写法写出来,形成一种反差,效果非常好。”

张定浩则喜欢《爱猫者》中“失控”的部分,“它不太完整,而这种东西恰恰是一个年轻写作者带给我们最宝贵的东西,一个人最初动人的东西就是那种不完整,而不是书面和油滑。”

在他看来,谈衍良是个“可以欢乐地说出不愉快真理的小说家”,“他用实验室里的冷峻、诚实与精细,去审视他置身其中的一个个小世界,去捕捉人类心灵这一特殊材料在相互撞击中产生的种种反应时,他给我们习以为常的青春忧郁文学带来一种可贵的健朗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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