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读懂了你
午后的阳光，从远山的峰巅倾泻下来，在母亲肩头散落成一片美丽的赭红。微风穿过摇摇欲坠的树叶，轻抚着她那夹杂些许银丝的卷发。每次回家，母亲总是站在那里，守候着，眺望着。
“妈！”常常是我略带兴奋地冲她叫着，她才会收起张望期待的目光，笑着回应道：“来了啊！”
女儿未读幼儿园时，每个周末，我都会带着她去探望母亲。每次，母亲都用心准备很多新鲜水果，认真烹煮一桌丰盛的饭菜。我和女儿，常常是两手空空而来，腹饱馋解满载而归。
婚后，忙碌于自己的小家庭，很少能与母亲像从前那般亲密无间。少了母亲无微不至的呵护，我变得更加独立坚强，小家被我打理得井井有条。也许是养儿方知父母恩吧，总是常常怀念从前家的感觉，总是不禁想起与母亲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来。
每次回家，母亲总是习惯性地唠叨叮嘱。
“我给你说，你得把衣服加上，别冻感冒了，还传染孩子！”
“多吃一些水果，对肠胃好，增加抵抗力！”
……
也只有这时，母亲最能流畅地一连串说出这么多话。我看着她的脸，岁月刻下的道道印迹，让她比以前更苍老。眼前这位贤惠的母亲把多少爱放在我的身上，为了我，她付出多少不求回报的辛苦。自己结了婚，有了家庭，有了女儿，当了妈妈，我才看得到这些以前不曾注意的细节，感受得到这些以前并不在意的幸福。
和女儿在一起时，会恍惚觉得在女儿面前的我，完全是少时母亲的复刻版。而在母亲眼中，我女儿就是小时候的我，但是母亲常说，女儿比我更懂事听话。每当此刻，我既自责又欣慰。突然觉得，作为女儿，我比不过自己的女儿，她是出了名的聪明乖巧，而我小时候很不听话，用母亲的话说就是难管，养起来费劲。而作为母亲，我又比不过我的母亲对我的付出，有时候会对女儿失去耐性地发脾气，像个虎妈一样太过高要求和严厉。因为隔辈亲，母亲就会对我女儿比对我还要宠溺好几倍，而女儿每次见到外婆都比见到我还要开心，那种割不断的亲情，让我觉得很温暖，很安慰……
女儿读幼儿园后，虽然我和母亲之间相距仅一个小时车程，但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女儿因为有我在身边，对外婆似乎并没有那么牵挂，而母亲却时不时都关心和问候，问问我和孩子好不好，孩子在幼儿园都吃些什么，我在单位吃些什么，我们这里的天气怎么样等等。倘若婚前，我可能会很敷衍地回她几句知道了，让她照顾好自己的话，但在自己当了母亲以后，我不但会认真回应她的每句话，也时不时会去关心她的身体和分享我的生活了。或许这就是她以前在我不懂事的时候经常对我说的那句“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吧！
有了女儿，对母亲为我所做的那些细碎的事情，反而更加感恩。
“妈！我来洗碗吧！”我看着母亲皲裂的手指头，疼惜地对她说。
“不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她夺过我手中的碗转身，默默地干着。我不动声色，心里却一阵酸楚。曾几何时，我以为家务活就是该妈妈来做，直到我从仰视母亲到现在和母亲一般高地平视母亲，我才发现，我们慢慢在长大，母亲却在劳累中变老了。当我无意中拉起母亲的双手时，粗糙、长茧、皮肤松弛，手掌干巴，指节枯瘦，一双比脸要老的手，诠释着漫长岁月中母亲勤劳的秉性！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母亲也曾青春靓丽，可当了母亲后，为了儿女芳泽渐逝铅华日远，俯身在操劳不息的岁月深处，抚育儿女长大！原来，女人做了母亲后，为了儿女可以变得伟大而忘我！
在一杯茶水的时间，我回想起那些母亲养育我长大的日子，重拾起和母亲在一起的点滴记忆。母亲的样子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一帧帧，从青春挺拔到暮年佝偻，从朱颜皓齿到苍老鬓白，撩拨着我的心，温馨且快乐，琐碎却幸福，感恩也心疼，敬爱亦不甘……此时此刻，才发现，做了母亲，自己才开始真正读懂了自己的母亲！不仅读懂了她所有的爱，也真正读懂了她那些浸透岁月的美……
（赵佳 建设集团路桥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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