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是个大学生村官
韩利鑫
一
这天是腊月廿八,窗外零零星星地飘起雪花。爸妈早把年货备齐了,等着在500里外农村担任村党支部副书记的闺女回家过年。
闺女打算上午九点就走,可到了中午也没走成。快过年了,还是很忙。
村民们忙年了,火红的对联,暖暖的灯笼,不时鞭炮炸响,声音回荡山间。在城里打工的陆续返回,村里年味越来越浓。
“韩书记,快回家过年吧?”从过了腊月十五,就人见人问。
“闺女,啥时回家?”过了腊月廿三,爸妈每次电话都问。
“老同学,正月初四聚会一定参加呀。”高中时的同学陆续回家过年了,也相互催着。
“搞对象要加速,老大不小了,人家不嫌咱在乡村就行。”亲戚的电话总是直来直去。
等到下午一点多钟,闺女打电话对爸妈说刚出村子。
前年,闺女当了大学生村官,去了离家500多里的山区小村,工作忙很少回家。这不,年关靠近,爸妈急盼她早回家过年。
二
看到窗外飘雪,爸妈开始担心路滑,一次次张望窗外。爸妈也知道,没有3个小时,闺女是到不了家的。
“闺女,到哪里了?”
“快到高速路第三服务区了。”
“慢点走就好,别急,别戴耳机听歌。”
“好的,路上没下雪。”
听到没下雪,爸妈平静了些。“咋不早走?工作有那么忙吗?”妈妈絮叨着。
闺女大学毕业那年,报名参加大学生村官考试,最终选择了相邻地市的山村。
闺女一直生活、学习在城市,可她对农村有着特别情感,对农民特别亲热。她爱看电视上农村题材故事,很羡慕那些扎根基层带领村民致富的大学生,自己也梦想到农村贡献才智。
路,自己选的,就该高兴地走下去。
三
上岗培训班上,前几届的大哥、大姐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勇挑重担,既为村民谋福利,自己又积累了经验,让青春在村居闪光。有大哥大姐的言传身教,让新手们热血沸腾,到农村进社区信心满满。
天最热的时候,闺女结束培训进了村。山路十八弯,手机信号也不满格。
村子大都是老年人,只在春节、农忙时才看到青年们的影子。闺女把村委大院整理一新,组织老人开展健身活动。老人们每天在这里聊天,相互照应,防止医骗进村,让孩子们在城市安心上班。
村里有平地和水源,闺女请来种菜能手,传授大棚蔬菜技术,有户村民建大棚缺资金,闺女给垫付2万元。
不少村民种植甜瓤地瓜,闺女回家发现公园附近那家烤地瓜卖得欢,经过交流,烤地瓜的也正寻这品种。村民联合把地瓜运来,每斤多卖1.2元。
村里有个孩子生病,落下课不愿上学了。闺女主动给补上,那孩子期中考试成绩提高不少。不久,村委大院办起了“四点半学校”。小事很多,大事也有。“村民没小事,再小的事在村民家里也是大事。”闺女常这样说。
“小韩,中午来俺家吃饭,头茬韭菜煎鸡蛋,香着呢!”
“闺女,孩子他爸捡了只野兔,炒了一锅,来吃呀!”
“俺去医院陪婆婆,你去俺家把锅里的饭热热,陪俺儿子放学回家一块吃。”
“韩书记,用用你的车,送儿媳去医院,快生了!”
“俺女儿淘气,被他爸骂了,现在大门外赌气,你劝她回来。”
每个求援,都很朴实。闺女有求必应,村民觉得她啥也能办。
朝夕相处一年,村民把闺女当成亲闺女。二十多家的钥匙交给她,说是一旦敞不开门,让闺女第一时间赶到。
四
日子在忙碌中度过,不知不觉到了年根。这不,已是腊月廿八了。
闺女真想早点回家,可村里王奶奶托付的事还没办完。老人的儿子跟儿媳闹矛盾四年,儿媳一直住娘家,王奶奶年事已高,总想趁着过年把儿媳请回来。闺女承诺保证完成任务。
村民心里有杆秤。腊月刚过一半,乡亲们就有向闺女表达谢意的。
张爷爷送来花生油,自己种的花生,自己去油坊榨的。老人说:“多亏了你给买药,我好长时间没憋气了。”
李大妈送来包子,嘱咐说:“好孩子,带回家让你爸妈也尝尝。”闺女帮她外甥女找到了工作,一家人很开心。
“这虾米,全是新的,你一定收下!”
“你帮俺养蛋鸡,这两瓶酒是俺儿子给的,你捎回去……”
村民执意送,闺女坚决不收,几次出现僵局。礼轻情意重,不收下,乡亲们不让；收下,闺女心里不安。
“推进乡村振兴,帮村民致富,让村子增活力,是我的梦想和追求；我的付出,是有工资保障的。”闺女坚守着自己的初心。
咋办呢?闺女给爸妈打电话,寻求支招。
“闺女,你是好样的!如果真是盛情难却,就把农产品带回来,记清楚,春节后再逐一回访乡亲们。”老爸的允许,闺女如释重负。
五
腊月廿八过晌,王奶奶的儿媳终于进村了,闺女磨破口舌终于有了好结果。这时,村干部和村民都催着闺女回家过年了。
装上乡亲给的礼品,越野车塞得满满的。上路了,闺女心里暖暖的。
算计着闺女该到家了,爸爸又站在小区门口。孩子进门时,已是傍晚时分。
“乡亲们的礼品凝聚着深情。春节后要么给人家送去钱,要么给人家回赠牛奶、点心等。农产品也有成本,咱不能赚人家便宜。”爸妈嘱咐着。
闺女重新核对了“礼单”,爸妈都笑了。
妈妈现做韭菜煎蛋,特意用闺女捎来的山鸡蛋。摆上村民给的自灌香肠、鲅鱼丸子、蒸饺、糯米糕等,满满一桌子。
大年初一,闺女收到村民拜年的短信、电话,觉得自己长大了,也有一丝成就感了。她给农产品拍照,配上村子的青山绿水,发到网上,取名“俺村山宝”,引来热赞。蜜薯、新红星苹果、香水梨、大花生等,被不少网友订购。
春节期间,闺女每到一处,都记得给村里推销产品,推介村子的“金山银山”。节后,闺女提前备足回村的礼品、红包和技术信息。她说:“以物易物,传递的是亲情和喜悦。”
“爸,我给乡亲们拜年了,礼品回送了!”正月初六傍晚,闺女通过微信发来图片,一户也不少。
“闺女,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好村官,是个好村民!”爸爸给点了个大大的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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