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示和张扬齐鲁“书”文化 奎虚阁(50)
□王延辉
若细究内心,欧阳童应该承认,伴随着所谓的功成名就,自己其实常常萌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失落感。想当年自己那么盼望出人头地,其主要因素便是想博得云若及其父母的重视,如今目标达到了,却失去了目标的意义。只有一件事他一直做得很细致,即把《奎虚纪要》的每一笔稿费,都要留出一半,存入银行。他一直记着云若和她母亲说要回来给云书宜老师买块墓地的,他要把这部分钱用上。他一直暗暗期盼着这一天。
女儿出生以后,欧阳童的心境更加平和了,成熟了。他甚至胖了一些。而积水的膝盖经过长期治疗休养,也终于彻底痊愈,不再复发了。他仍旧时常回想以往的经历,尤其是初来图书馆报到的那个下午;还有那些深夜的游荡。他每每苦笑不已,但更多的还是庆幸不已。他隐约感觉到,人一生中注定有无数个契机隐在路边,有意无意之间就会改变你的造化,细捋一捋,自己其实步步都走在点上。他因此对世事的不可预料和巧妙安排充满了敬畏。
这期间,他曾接到过一封来自西藏日喀则的信。最初颇为疑惑,打开才知道是钟敬东寄来的。原来自从那天早上不辞而别之后,钟敬东就真的寻他的大人生去了。他辞职独身去了西藏。他在信中首先备述了进藏后的诸多艰辛,他说倘若早知道这些,他也许就不敢孤注一掷了。他说只有在西藏,你才能真正目睹所谓的荒无人烟,真正体验到生与死是多么接近,有时也就是一口气之差。他说他曾在那曲地区住过一段时间。那曲属青藏高原,42万平方公里,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空气含氧量为平原地区的30%,连鸡都天天张着嘴喘气,鸡冠子憋成了紫黑色。人呢,就更可想而知了,他进藏时血压80/120,到达那里后,立刻降至60/80,过了一段时间,再加上长期感冒发低烧,心脏成了鸭梨模样,还天天流鼻血,每早起床被头上都有一片血迹。有时半夜会突然被一口气憋醒,这口气若上不来,便呜呼哀哉了。他说他现在已基本克服了这些高原反应症,定居在日喀则。在藏语里日喀则的意思是“土地肥美的庄园”,它地处雅鲁藏布江与年楚河汇合处,是后藏的中心城镇,面积仅相当于内地的一般县城,街上车辆行人稀少,没有一个交通警察。他说最吸引他的还是市郊的扎什伦布寺。寺院依山而筑,宫殿重叠,金顶闪烁,经幡猎猎,这是班禅喇嘛的驻锡地,也就是坐床之所。他说他难以想象,如果某个清晨推开窗子,看不到蓝得近乎透明的天空和那些手持经轮围着扎什伦布寺转经的男人妇女,他该如何生活。
还有那些温驯的牛马,他永远也弄不懂,为什么它们也像人一样自动地围着那个伟大的宫殿转圈?“来吧,来看看我拍摄的大量的好照片,来看看这个艰苦而又诱人的高原,哪怕来住几天,你的生活——不,你的生命都会发生巨变。”钟敬东在信末热烈地向欧阳童发出召唤。
但欧阳童除了为钟敬东终于有所归宿感到高兴,却并不为他的呼唤而心动。他已经懂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造化自己的归宿,这个世界上没有适合所有人的模具。他尤其明确意识到,他已经再也不需要导师了。他的生活已经有了清晰可见的道路和目标。
当然,这种无私无欲心如止水的日子并非多么完美,有时深夜醒来,欧阳童也会蓦然觉得生活中缺少了什么东西,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变得太平庸了。尤其是某天在一篇描述西藏生活的文章中,读到一个摄影家为了拍摄高原水鸟,在湖边工作了很长时间,待拍完一组后,松口气,坐下来想歇一会儿,就再也没有站起来——他立刻直觉地意识到那一定是钟敬东。他为此怅然许久,却对谁也没谈及内心的感受,包括可雨。
(连载完,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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