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乡迷路
在家乡,女儿除了有“大酒坛”的称谓,还有“老雁筐”的别称,意思是女儿长大了不仅要给父母买酒喝,还要给父母送老雁馍。酒啥时候送都行,但老雁馍只能在每年的二月二之前送。孝顺的我怎会错过表达孝心的机会?还没到元宵节,我就早早买好了老雁馍,准备在开学之前给父母送去。
天好路顺,一百多里路,一个小时就到了。从村东头的巷口进入,刚拐弯就看见爸妈已站在门口等候。孩子嬉戏追逐,大人热切聊天,欢声笑语填满小院。太留恋陪伴爸妈的时光,当天就没有走。
傍晚时分,天阴下来,飘起了毛毛细雨。因久未在娘家居住,以前用的牙刷已旧。于是就到村南边的商店去买,妈要和我一起去,我拒绝了——在此地生活了那么多年,还能迷路了不成?
雨丝细密,骑着电动车,没打伞,雨丝打在眼镜上面,模糊了路面,好在几分钟就到了。商店就在村小学的对面,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在这买文具零食,地方还是那个地方,简陋的母校已成为花园式小学,小商店也改名超市,各种物品琳琅满目。店主见了我亲切地打招呼,让我恍若回到了童年。拿了牙刷,寒暄了几句,然后告别。
雨下得更大了,路灯在雨中更显昏暗,眼镜片上布满水珠,也腾不出手来擦拭,亦不敢朝左右张望。不知为何,路越走越陌生,竟依稀看到右手边有一家更大的超市,绚丽的霓虹灯将门口映得一片火红。这超市我从未见过,这巷口肯定也不是朝妈家拐的路口。我停下车子,擦拭眼镜,疑惑地向四周张望,一条笔直的水泥路由南伸到北,路西是大片田野,路东二三层的小楼排列整齐,排与排之间被一条水泥小路贯穿,前邻到后舍,须绕到村西或村东从巷口进入,两人才能相见。巷口类似,每次来父母家,如不是我指引,老公必定走错巷口。自以为熟悉每个巷口像熟悉自己家的物件,没想到现在竟迷了路。
雨越下越大,帽子上的绒毛都滴水了,心里也有些焦急和慌乱。拐过头,不敢再骑了,一步一步朝回走,努力辨认每一栋建筑,每一个路口。左手边一座座小洋楼里飘出温暖的光和饭菜的香,偶尔传出的笑声打破了乡村的寂静。故乡,像一个整了容的母亲,明明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朝前走了五排房,六个巷口,才依稀看到发小家面朝西的大门,从此处进入就能到妈妈家了。我紧绷的心终于放下,擦了擦镜片,骑上电动车,驶入了巷口。
到家后,爸问我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说迷路了,差点跑到了车湖(一条路之隔的另一个村庄)。爸有些心疼地说,早知我和你一块去了,这么大的雨,看袄都淋湿了!
故乡,我曾经生于斯长于斯,被刻进血液刻进生命的地方,用日新月异的方式将我从主人变成了客人。我为她感到骄傲的同时,更多的是深深的失落。记忆中的一切在慢慢消失,童年玩耍之处已无处可寻,生命中的那段经历已成为永远的回忆。前几天,同学和我说她的村庄将被拆迁,曾经熟悉的一切都会从那片土地上抹去,言语里有无尽的伤感和留恋。比起她,我是不是还有些幸运?故乡概貌虽已全部改变,但她还在那里,只要她在,我就还有归程,还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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