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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来 人生总会苦尽甘来

南国今报 2019-01-21 16:01 大字

倾诉人:荷叶(化名)

女45岁广西人

在线记录:今报记者佘玉冰

“我的前半生真的过得很苦,尤其是在婚姻上。第一次婚姻是因为家人的关系,为了‘报恩’,第二场婚姻则被逼无奈,非常痛苦……我原以为这辈子将会一苦到底,永无翻身之日,但没想到,我还能迎来人生的春天。”

1

报恩

我出生于某个贫困的小县城,家里有兄弟姐妹5人,我排行老二,是最大的姐姐。我父母经营着小本生意,赚来的钱仅够糊口而已,常年经济拮据,日子过得很艰辛。我20岁那年,弟弟出了意外住院要一大笔开销,我父母到处求人借钱。我也从外边打工回来,专门在医院里照顾弟弟。

不久后,一个叫阿德(化名)的男人到医院来看我弟弟,顺便给我们家带来一笔钱。据说,他父亲和我父亲有点交情,我父亲求了他们家许久,他们才同意借钱。

那笔钱确实“救”了我弟弟,但却让我的人生,走上一条坎坷的“不归路”。

自从来过医院后,阿德便成了我家的常客。有一回,他特意来找我,跟我说了很久的话。在那次谈话中,他透露出对我的好感,希望我能跟他在一起。

“如果咱俩成了,我就跟我父母说,借给你家的钱,全当彩礼了,不用还。”他道。

我内心很纠结,确实,不还那笔钱,我们家的压力会减轻很多。但我不想用钱来换取婚姻,因为我根本不爱阿德!

我当时已经有了心上人,是跟我在同一个工厂打工的同事,我们彼此都有情意,只差没把话挑明了说。

我父母得知可以不用还钱,立即央求我嫁给阿德。还说这是我们欠人家的恩情,必须要偿还。这也是我做大姐应尽的“责任”……

阿德不仅比我矮半个头,而且长相也不太好看,我实在是没办法喜欢他。

父母整日在我耳边劝说,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我都快疯了。阿德又经常过来,施舍一些小恩小惠,对我也非常讨好。

起码,他看起来是真心爱我的。我这么安慰自己,最终同意了这门婚事。

但我没想到,这正是我不幸的开始。

阿德确实对我很好,性格也温和,从来不和我吵架拌嘴,有什么事都尽量让着我。但是,他有个凶悍的母亲,他和他父亲都怕他母亲,只要她一声吼,两父子都吓得不敢出声……

婆婆蛮横霸道,心眼小,心机深,特别看不起我。她经常跟别人说,我是他们家“买”来的媳妇。他们全都在门面忙着赚钱,而我只能像佣人一样待在家里。

每天,我都要搞卫生,煮饭菜,洗全家人的衣服。婆婆还要亲自“检查”,看看我做得好不好。一旦我有什么做得不合她心意,她就开始骂我,骂得特别难听。

我性格也有些软弱,不敢反驳她,只能任由她骂。阿德是绝对不敢帮我出头的,只有夜晚我们夫妻俩待在房里时,他才能说些安慰我的话,偷偷给我零花钱,让我别跟他妈计较。

我的委屈和心酸,都不知道该说给谁听。

后来我怀孕了,可我在家里的地位并没有任何提升,那些杂事一样不少,婆婆脾气上来一样骂人砸东西……

儿子出生后,我才休息了10多天,就被婆婆“赶”下床。她告诉我,她以前生孩子,三天后就起来干活,我这样躺着实在太矫情。

“也是看在你生了儿子的分上,才默许你休息这么久。如果生的是女儿,哼,我要你第二天就下床!”她冷笑着说。

那一刻,我的心都在颤抖,我知道,这辈子我都要被这个“恶婆婆”踩在脚下了。

稍微欣慰的是,我有了自己的孩子,阿德对我也挺好的,他说我们尽早分家住,不让我再看婆婆的脸色。

可惜,他终究没能兑现这个承诺。

2

改嫁

26岁那年,我成了寡妇。阿德在某次出车运货的途中出了事故,不幸身亡。

我感觉天崩地裂,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依靠。我的儿子还不满3岁啊,就没了父亲,我们母子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阿德的事故有保险赔偿,按道理那笔钱也有我的份,可婆婆根本不给我,还美其名曰,全都留给我儿子,她只是代为保管。

那时候,我满脑子想的就是“走”,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又没钱,娘家也帮不了忙,又能走到哪里去呢?精明的婆婆早就看穿了我的想法。阿德去世后,我儿子就成了他们的命根子,婆婆才不会让我带儿子一起走。

有一天,我带着儿子回娘家,她居然以为我要“逃跑”,怒气冲冲地一路追到我家里,抢了我儿子就走。

那之后整整一个星期,我都没见到儿子,不知她把儿子藏在哪儿了。我心痛,哭泣,几乎要疯了。我给她下跪,保证我一定不带走儿子,她这才把儿子接回来。

几个月后,婆婆往家里带回一个男人。那是她一个远房侄儿。她说,家里的生意需要年轻力壮的男人帮忙,阿德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没了儿子,这家也垮了一半。

她想把侄儿认做儿子,以后给他们养老送终。

她还把主意打到我身上。那晚,她找我谈话——“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他来认儿子吗?他快40岁了,结过婚,但是跟前妻一直生不了孩子。如果将来,他可以把你们母子照顾好,把我孙子当成亲生的,那不是两全其美?”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她的“阴谋”,她想让我带着儿子改嫁她的侄儿!

我不同意,我又不是货物,为什么要被别人“转手”?可婆婆态度强硬,她威胁我,别软的不吃吃硬的。到时候她把我“赶”出去,我这辈子都别想见儿子!

又一次,我因为软弱,向命运低了头。一年后,我嫁给了那个男人。开始了我最黑暗的十几年人生。

我改嫁后,男人来公婆店里帮忙,但我们不再跟公婆住在一起,而是另外租了一套房子。

我虽然摆脱了“恶婆婆”,却难逃那个男人的暴力折磨。

他喜欢打女人,一点不顺心的事,就拿我出气。对我儿子也毫不友善,虽然不敢打我儿子,但是也根本不爱他。

每次回家,我煮好饭菜,他就立即把好的都挑来吃光,不会留一点给我们母子。平日把钱看得非常紧,我儿子读书的费用,只能去问爷爷奶奶要,而我根本没有零花钱和私房钱。

3

勇气

我很幸运,因为儿子很体恤我。他每次去爷爷奶奶那儿拿钱,都会省下一点给我。我娘家弟妹长大了,也感激我为家里的付出,时不时给我寄些钱来。

再苦的日子,熬着熬着也过去了,儿子16岁,考上了市里的技术学校。他说:“妈,我长大了,你也不必再为了我忍气吞声。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吧!”

弟弟也看不下去了,他说:“姐,我如今做生意有点钱了,我们家底气也硬了,你就离婚走吧!自己一个人过,都比在这里好!”

而那时,那个男人又恰巧揍了我一顿。这次我鼓足勇气,报了警,提出了离婚。

公婆年纪大了,管不了这些事了,我弟妹也过来给我撑腰,拖拖拉拉了几个月,婚终于离了。

十来年黑暗的日子结束,我闻到了自由的气息。希望的曙光第一次照进了我的生命中。

儿子鼓励我到市里找一份工作,离他也近点。而弟妹也在经济上支援我,还帮我找工作。

最终,我在某家医院找到了一份护工的工作。

有时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奇妙。我给一个老人做护理的时候,因为我脾气好,有耐心,她很喜欢我。

她也听了我的故事,感叹我命不好,非要帮我介绍一个好男人不可。

我屡次拒绝,说这辈子不打算结婚了,可她告诉我:“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你才40岁出头,日子还长呢,这辈子就孤孤单单到老了,不遗憾吗?”

老人特意要了我的联系方式,出院那天,突然有个50来岁的男人来接她。

她介绍说,她丈夫以前是工厂的老师傅,带了不少徒弟。这个徒弟跟他们一家感情最深,丧妻多年了……

“你别看他其貌不扬,人特别实在,儿女们读书工作不在他身边,他也挺孤单……”

我本以为人家是城里人,根本看不上我。我又没什么文化,也没有像样的工作,说不定人家觉得我是负担。

可没想到,这个叫老周(化名)的男人,居然对我很有好感。

他说:“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我父母姊妹现在都还在农村住着。我亡妻以前也没正式工作,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

丧偶后,不少人给他介绍对象,他子女也劝他再婚。可是他始终没遇到合适的,因为那些人都不够质朴,他总是忍不住拿她们和亡妻作对比,感觉她们少了一些真心实意……

“那你是觉得,我像你妻子?”我问。

他老实回答:“性格很像,跟你说话我感觉很自在。但是,你比我妻子年轻漂亮……”

说完他脸红了。

我也脸红了。我觉得,一个男人心里能装着亡妻,说明他有情有义,我反而欣赏他。儿子和弟妹得知我有了追求者,都很支持我,他们希望我的人生苦尽甘来,下半辈子有个男人依靠。

2018年底,我和老周领证结婚,两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他的子女也是特别和善懂礼的人,可以说,嫁给老周,是我最幸福的一次婚姻了。

我现在特别庆幸,我没有放弃生活,没有麻木地在婆家忍耐度日。正是因为儿子和弟妹给了我走出来的勇气,我才能迎来属于自己人生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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