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粥暖滋味长

腊八粥是腊八这一天人们最爱的传统美食

○张友直

在我的记忆里，老家农村的每一个节令，都对应着相应的食物。虽然食材简单、做法粗糙，但那家的味道，却永久保存在记忆之中。

又是一年农历腊八节，看到微信朋友圈里大家晒腊八粥、媒体上报道寺庙施粥，我不由得会想起过去每年母亲煮的腊八粥，不觉之中味蕾的记忆闸门瞬间被打开。

俗话讲，“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过去在老家周至，农村贫穷、物质匮乏，一进入腊月，娃娃们便掰着手指头盼过年，因为只有到过年才有新衣服穿、才有糖果吃。农历腊月初八，便是腊月时准备过年的第一个传统节日，家家户户要吃腊八粥。

腊八的前一阵，父亲便拉着一袋子玉米，到村里老磨坊磨腊八豆（玉米粒去皮即可）。此时，磨坊门口的架子车已经排成一长串，大家都是赶着来磨腊八豆的。磨好的腊八豆浑圆饱满，是煮腊八粥的绝佳食材。腊八前两天，母亲便将适量腊八豆倒进一个大瓷盆，再放些水提前泡上，一则，经过浸泡，煮腊八粥更容易熟透，二则能使口感更好，这也是农村老人一辈一辈传下来的煮粥技巧。

煮腊八粥是个慢功夫，更是那些年农村妇女厨艺的一个展示机会。腊月初七晚上，我们都在热炕上睡了，母亲还在案头忙碌，准备煮腊八粥的食材。俗话讲“南甜北咸”，在老家周至农村，传统的腊八粥主要是腊八豆配以菜蔬，味道偏咸，很少煮甜粥，这可能也与关中农耕社会的重体力劳动有关。那时候农村的时令菜蔬较少，腊八粥主要配菜是胡萝卜、白萝卜、芫荽、菠菜、黄豆、土豆等，条件稍好的配以肉臊子提味。腊月初八凌晨三四点，还在熟睡的我们就被灶台的风箱声吵醒了，母亲已忙着煮腊八粥。当时农村有讲究，煮腊八粥要越早越好，谁家的腊八粥赶天亮还没煮好，会被街坊笑话，所以，勤劳的母亲凌晨三点多就起来煮腊八粥。将剥完玉米的玉米棒芯子放进灶下燃烧，文火慢炖，最适合煮粥。灶台下的风箱，轻轻扇动着红彤彤的火苗，火光映着母亲的脸庞。此时，正是煮腊八粥的关键时刻，母亲小心翼翼掌握着火候，确保腊八粥煮熟又不粘锅。

大铁锅里的腊八粥徐徐散发着香味，吸引着我们的味蕾。随着母亲一声“腊八粥好了！快起来吃腊八粥！”我们赶忙凑到锅台前，看着那一锅冒着热气的腊八粥，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大家迫不及待地端起老碗，顾不得嘴烫就大快朵颐。腊八粥口感刚好，越嚼越香；简单的几样农家菜蔬，增添了粥的美味，顿觉唇齿留香，浑身暖和，幸福极了。按照当时农村传统，邻居之间还有互相送腊八粥的习俗，那时候也不讲究，用大老碗端一碗腊八粥送给邻居品尝，寓意着一年美好的祝愿。在吃腊八粥的日子里，农村人开始忙碌准备过大年、办年货，春节的脚步日益临近。

现在的饭店为迎合市场需要，在腊八这天也会煮腊八粥，有咸有甜，菜蔬品类繁多，但怎么吃都没有小时候在老家农村吃的腊八粥那么香、那么解馋。也许因为那是母亲煮的腊八粥，一粥一粒凝聚了浓浓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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