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穿越时空”
◎萧 越
近几年很流行穿越剧和穿越小说。女儿一上初中就很爱看，有时候一看就是一整天，连功课都不愿意做。当妈的自然看不下去，常常训斥她几句，她也偶有收敛，但是又发展成窝在被窝里用电子书偷偷看。
虽然我从来不介意孩子接触网络文学，但是渐渐发现，孩子的自控力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每次检查她的作业，都是错漏百出。而每天聊的话题也变成了哪个明星将演哪部剧，哪一部小说又将开拍，我自然责备起来：“你的其他同学都认真读书，就你一天尽看这些长大有什么出息？”
女儿很不服气，“她们看得比我还多！”
我心里自然颤了一下，又试探着问：“那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我也要去做明星，说不定还有机会去演我喜欢的小说中的角色！”她说得眉飞色舞，脸上挂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仿佛真走上了百米红毯，接受着媒体的访问。
“那你其他同学呢？”
“跟我一样啊！我们都想好了，将来去上艺术院校，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减肥！”她嘴上这么说，行动上也这么做，从前零食不离口的变成分毫不沾，大鱼大肉也换作青菜萝卜，几个月下来真瘦了五斤。但是，体重减下来了，成绩也下滑了。
进入青春期的孩子叛逆心重，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有一次，见她看一部穿越剧看得正起劲，我就故作随意地跟孩子聊一聊：“如果真能穿越时空，你打算做什么？”
女儿见我没有训斥她，自然不抵触，“我想回宋朝然后女扮男装考状元当宰相！”
我有点懵，没好气地说道：“你的成绩这么差，高中能不能考上都不知道，你还想当宰相？”女儿若有所思，好像有些泄气，揉捏着手显得有些不服气，自然反问我：“那妈你若是能穿越时空，你打算做什么？”
“如果真能回到过去，我就决定不要你，重新生一个懂事能干聪明的，不像你不好好读书就知道做白日梦！”我表情十分认真，看女儿的神情也是十足的嫌弃，我以为女儿一定会像平时一样跟我顶嘴，但没想到她这次却十分安静，坐在沙发上目光变得涣散起来，仿佛有很重的心事。
我忙着准备晚饭也没怎么理会，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女儿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句：“妈，你是不是只喜欢聪明的人？”
“难道谁还去喜欢笨的！”我丝毫没有觉察到孩子的异样。
“那如果我像4班的那女生一样次次考试得零分，是不是妈你就会不要我了？”孩子眨巴着眼望着我，十分期待我的回答。
我想若说不会，这孩子肯定更加不顾学业，所以“嗯”了一声，“当然了！”
女儿没再说话了，默默地吃完饭，吃完饭后我以为她会像平常一样去看电视，但是这次她没有，而是去卧室温习功课。
接下来女儿就像换了个人，每天回家都是吃完饭然后很安静地回到卧室看书。一年后，女儿居然考上了梦寐以求的高中，一家人高兴得连着几天请亲朋好友吃饭庆祝。不过看着女儿从活泼变成文静的样子，我的心里总是感到一阵隐忧。
上高中后女儿就寄宿在学校了，我多少有些想念，闲来无事时就将女儿的房间重新打扫。
收拾床铺的时候，我看到枕头下有一本笔记本，带锁的那种，我拿起来准备放在书桌，和书本码在一起，刚碰到桌面，不料锁就掉下了。我好奇打开笔记本，翻到夹着书签那一页，原来是孩子日记，刚想合上，但扫了一眼看到“妈妈”两字，便拿开书签，读了起来：“我曾经问妈妈如果能穿越回过去会选择做什么，妈妈很认真地说决定不要我，重新生一个。从小到大我都是妈妈的掌上明珠，却没想到她也会有不想要我的念头，为了确认我再次问妈妈，你是不是只喜欢聪明的孩子，妈妈说是，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难过，害怕妈妈真有一天会嫌弃我笨读书不认真，成为她嘴里的考不上大学的无业游民而不要我了，我不想失去妈妈的爱，所以从现在起我要努力读书，做个她眼中的聪明孩子，这样妈妈是不是一辈子都会喜欢我，不会后悔生我？最后我想如果真能回到过去，我不想再回宋朝做什么宰相了，而是穿越回妈妈怀我的时候，告诉她，你肚里怀的孩子将来会很乖很懂事的，你千万别不要她！”
我的心先是颤了起来，继而心如刀绞，逐渐泪眼朦胧，慢慢合上了笔记本。我明白了，孩子变得这么懂事我以为是她终于长大了，原来却是因为我以前一句不经心的话刺激了她。
我一直以为永远都是父母溺爱孩子，却没想到孩子原来也如此深爱着自己的父母，只是我们忽略了她们对我们的爱而已。
晚上，我给孩子发了条短信，“女儿，妈妈永远都不曾后悔生下你，无论你聪明还是愚笨，都是我一辈子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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