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奶奶寄钱
有天晚上,父亲说要跟我谈谈。还是母亲先开口:“我和你爸保证不再为钱吵架了,你以后不要再背着妈妈给奶奶寄钱了,把自己的生活搞好。我每月都会给你奶奶带钱过去,你放心!”顿时,我的眼睛湿润了。父母的和解抹去了我心中的负担,我感到非常高兴。
□ 汤礼春
在我结婚的那天晚上,我的父亲很庄重地对我的妻子说:“我的儿子没有大学文凭,也没什么大的本事,但他的心好,你跟他不会吃亏的!”
过后,妻子问我:“为什么你的父亲要特地说这一番话?”我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这样一件事吧!”
小时候,我的父母经常吵架,每次吵架都是为了钱。我们全家八口人,父母两人的工资尚不足八十元。由于家大口阔,母亲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不得不精打细算,每一分钱都要抠。当萝卜便宜时,一角钱一堆,她就一篮一篮地买回来,然后腌泡酸萝卜,以作平时的菜用;但为了我们兄妹六人的健康成长,她又不得不考虑我们的营养。十天半月,她就买回一个大猪头,让我们享用。
每月发工资时,母亲都要父亲把钱交出来,一分一厘也要算清楚。父亲的母亲和一个妹妹在乡下,虽说由父亲每月给乡下带去五元钱,但他总想偷偷多带去几个。这样就产生了矛盾。母亲和父亲同在一家工厂,对父亲每月工资、加班费、补贴了如指掌,当父亲瞒下几块钱时,总是被精细的母亲计算出来,于是一场争吵就不可避免地爆发了。有一次,父母甚至打了起来,母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直数落到半夜;父亲也气得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弟妹们都吓得蜷缩在角落里。我大着胆子试着劝了父亲劝母亲,但他们都不理睬我。我害怕他们再打起来,躲在被子里一夜都不敢睡着。我在心里想:让我快快长大吧!等我参加工作了,挣了钱,一定帮家里缓解这个矛盾,不让他们为此再争吵。
那年月不能直接参加工作,要先下农村锻炼。1969年,我十六岁,就打起背包,告别父母,来到了广阔天地,为了争取早日从农村抽调到工厂,我十分卖力地干活,身体单薄的我和赤膊大汉们一起到水渠工地挑烂泥。
到农村不到一年,我就遇上招工机会,那是一家离我的家乡千里之外的三线工厂,许多知青都不愿去,我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当我到那家工厂报到路过武汉时,我悄悄跟父亲讲:“我现在参加工作了,每月给奶奶寄五元钱,你就不要再留钱了,每月发了工资都交给妈,以免你们再吵架!”
父亲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一言没发。
到工厂的第一个月,我拿了十九元钱工资(学徒工资第一年是十八元,因我在矿山,加了一块),就给乡下的奶奶寄去五元钱,并写信叮嘱奶奶和姑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妈。自此以后,我每月都坚持给奶奶寄钱。
一晃两年过去了。春节,我回武汉探望父母,有一天晚上,父亲说要跟我谈谈,我很是惊奇,不知为什么父母的样子那么深沉。母亲先开口了:“春伢,你每月给奶奶寄钱的事你爸告诉我了,你以后不要再寄了,把自己的生活搞好。我和你爸保证不再为钱吵架了,我每月都会给你奶奶带去十元钱,你放心!”
我惊异地看了看身边的爸爸,爸爸欣慰地朝我点了点头。顿时,我的眼睛湿润了……
父母的和解抹去了我心中的负担,我感到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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