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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使者雕塑

淄博日报 2018-11-23 09:51 大字

《新玉瓷仕女》

《彩瓷仕女》杨玉芳创作

□冯彦伟

雕塑,特别是陶瓷雕塑,作为礼品送亲朋、送好友,甚至漂洋过海,担当文化艺术交流的使者已是很久远的事了。前些年,大凡多少有点经营之道的陶瓷厂家,作为艺术瓷均有陶瓷雕塑的生产,无形中给人们的生活平添了生活艺术的意味。贵客临门且人数较多时,成套的大件产品舍不得,小件的又拿不出手,脑子稍有灵活的人便嬉言:“每人一个小媳妇。”这小媳妇便是当时风靡一时的陶瓷仕女,风趣之余,便增进了主客之间的亲切融洽氛围。

由此想来,从古到今漫漫的长河里,雕塑,不单单是中国文明的使者,还能证实中国人是一个善良的民族,的确曾为消灭残酷野蛮的人殉制度付出了艰辛的努力。早在秦汉时期,陶俑就已成为代替人殉的主要陪葬品。

秦始皇二十二岁统一中国后,就下令大规模地为他修建陵墓。修建期间,秦始皇还下诏令李斯提前征集数千对童男童女准备为他殉葬。李斯见了诏书,吓得目瞪口呆。他想,征集这么多人殉葬,必定会遭到百姓强烈反对。百姓一旦起来造反,秦朝江山难保。但如不照办,得罪了秦始皇,自己必死无疑。想来想去,只好上书说:“臣李斯,冒死直言,君征如此众多童男童女殉葬,必使天下骚乱,不如改用陶殉,以保大秦江山平安。”秦始皇觉得也有道理,就改变原意,立即下旨令李斯征集全国能工巧匠,烧制规模宏大的出巡仪仗队,而且要求烧制出的陶人陶马要和真人真马一样大小。

千百年来,威武雄壮的陶俑,高举着文明的大旗,在默默无闻地为无数有灵之躯消除了灭顶之灾,也为陶瓷雕塑家族的传宗接代叙写了好的家谱。

雕塑,似乎是华夏民族精神进步的见证。在与大自然的搏斗中,原始人类就逐步朦胧地认识到自己并非自然界的一种被动存在的族类,而是神秘莫测的大自然中的一种主宰的、至少是重要的力量,便用泥巴塑出了自己的面像,以显示其欲代表自然的精神力量。现代的雕塑艺术家们,大多也是从修建寺庙塑造神像开始,用以为人类繁衍生息而祈祷,逐步走上艺术之路的。

从远古的秦陵到现代的大都市,留给人类的是更多的惊叹:洗练沉雄的秦汉陶俑,飘逸威武强大的秦汉国风;丰满流畅的唐代陶塑,凝聚了安富与尊容、豪华与放纵的盛唐之气。这些无声的形体一次又一次地积蓄了大自然真实生命的热情与绝唱,使自己闪耀出如同生命的不朽的光芒。

中国的陶瓷雕塑古时就形成了南北两种不同的风格。南方以工巧细腻见长,北方以粗犷豪放著称。陶镇的瓷塑,无论是人物还是家禽动物,都不假雕刻之工,揉捏的手感和泥味极其浓烈。乍一看,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细端详,越看越像,似又不似,不似又神似,极其古拙生动。特别是黑、白、青、雨点等釉色装饰出现后,瓷塑出现了“随类赋彩”的自由境地。《三顾茅庐》由刘备、张飞、关羽三个人物组成,以洗练的手法巧妙地刻划出三人站在茅屋外,寒风中等待诸葛亮回话的内在情感。你看,仰视的张飞,眉纵目睁,暴躁欲发;侧视的关羽,闭目拢眉,欲烦又忍;俯视的刘备,神态安祥,眉目中流露出求贤若渴的虔诚。这种善于从常见的题材中去发现创作对象最富个性的瞬间,寻找独到的艺术感受,并大胆地使用“块与面”的造型语言,以同中有异的斗篷妥帖地交待了环境与空间,使其呈现了粗犷而不舍细微,形象而不衍枝蔓的魅力,体现了作者深邃的艺术底蕴。

在塑造艺术形象的长廊中,最为鲜明的还以女性的细腻情感和体验,用虚实交融、洗练流畅的手法,塑造古代、现代、少数民族神话传说中的妇女形象,多姿多态,形神兼备,栩栩如生。你看,那气度优雅、举止娴静的文成公主;外柔内刚、出塞和番的王昭君;热情泼辣的丫环红娘子;婀娜多姿、俏丽温柔的傣族阿妹;含情脉脉、羞羞答答的新娘子……

艺术的升华,离不开生活的底蕴。生活中,一泓清池,一片浮云,一株在微风中摇曳的小树,一朵凋谢于墙角的小花,甚至散落在叶子上的一滴露珠,飘零于半空中的一片树叶,都会引起雕塑者的万缕情丝。窗台上新玉瓷塑《春梦台灯》的灯光处出现的半透明的杏黄色柔和光波,忽明忽暗,虚幻缥缈,便用浮雕形式,创作了《寿仙皮灯》,塑造了两个活灵活现的仙女,一个提桃篮,一个托桃盘,彩釉飘舞。用装饰性的块面与线刻结合,把衣纹、头发、首饰、形体曲线、飘带、云朵线全用阴刻线形,使之外凹内凸改变光照距离和方向,出现了不同的光亮度。云朵的运动形象,翩翩起舞的仙女特点,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你的眼前。《雪中四美》巧妙地对人物进行了错位构图,以简练概括的手法,刻划出人物感情的倾注。采用厚厚的披风,抱膀缩颈等动态,使观赏者自然而然地感受到雪和冷的存在。更妙的是人的神情:前边两个神往地注视着前方,显然是为美丽的雪景所吸引,后边两人悄悄耳语;是发现?是欣喜?是评点?引起你无限的联想。

于是,许多陶镇的雕塑作品,也都不全在艺人的方寸斗室里,而是传给儿孙。一些远方的好藏者们,其丰满的行箱里,还能见到古朴典雅的雕塑,令人远远的牵挂。

思及雕塑艺人的命运,原也如一个雕塑。

一座绣女望春,可以打破束缚春闺的绣房,争脱怀春的羁绊。

雕一份钟情,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把一辈子雕在一个人身上,却也海枯石烂,总也见底。

所以,陶瓷艺人会守住老窑,去不断地雕塑。

雕出人类繁衍生息,雕出人情事故,雕出老窑旁朴实的生活,雕出陶镇人生活的梦想……

夜晚,流水般的月光,静静从窗外泻入,洒在那些有生命的无言的雕像上。从窗户的空白处,用情地抚摸着,望着远方的陶镇,望着远方陶镇的老窑,望着远方陶镇老窑里的故事。雕塑正像一泓水流,静静地流进大海,变成一只勇敢的小船,去追寻梦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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