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灶里的烟火人生 □苏学

达州晚报 2018-10-18 10:05 大字

本人年近七旬，虽见识不多，但接触、使用过的炉灶可不少。从我家炉灶的变化就可以看出社会的进步。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生活在川东北大山区的一个乡场上，祖父开药铺，父亲做小学教师，家里不算殷实，但日子过得还算马马虎虎。那时，家里烧水、煮饭差不多都是用的火儿坑（一种土灶），以柴草做燃料。赶场天去柴市上买点木柴，平时到野外捡些秸秆和枯枝败叶的打帮补。柴草往火儿坑里加，遇到不怎么燃或燃得不旺时，就用吹火筒吹，弄得整个伙房烟雾沉沉。那时当细娃儿，常被使唤在火儿坑前架火，遇到寒冬时节倒是件美差事，既听了大人的话干了活又烤了火；但遇到三伏天，那可是件极不情愿的事，火烤得你大汗淋漓不说，如果柴草不怎么燃还会熏得你眼睛都睁不开，直流泪，稍不留意手在脸上一搓，你就成了大人们逗乐取笑的大花脸。

1969年初，我下生产队当知青，一个人立起一个“家”，四年多时间里，烧水、煮饭也就是用的这种火儿坑，烧的麦梗、包茅梗之类的毛毛柴，那烟熏火燎、灰尘扑面的情景至今仍难以忘怀。

1976年初，我大学毕业后回了本县，被分配到普光中学教高中语文。由于人年轻，体力消耗大，学校食堂的饭菜一顿等不到一顿。尤其是深夜备课、批改作业、管理学生后，肚里经常唱“空城计”，以致很难入眠。当时的普光中学尚未搬迁，地处现在的罗家坝，即巴人文化的发祥地——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战国土坑墓群发掘处。学校离街有四五里路，而且隔着一条河，饿了想去街上的食店吃点什么都是不现实的。作为新来的年轻教师，学校分的就那么一间六七平方米的卧室，除安放一架单人床和一张小桌、一个小凳外，所剩空间极其有限，根本不可能在里面设置什么灶台搭建什么伙房。经一老教师指点，我托人从城里买回了一个煤油炉，间或将它置于门外的巷道上用它热点饭、煮碗面，星期天还用它炖个半斤肉改善改善伙食。煤油炉弄饮食，在当时是颇有一点“小资产阶级情调”的。煤油做燃料，贵，而且当时凭票供应（本是用来照明的），单凭每户一月半斤的供应量是烧不了几回的，这就得经常找附近一些相好的农民索要一点煤油票。有的农户为了节省油钱，宁愿晚上打黑摸不点灯，这样就有一些不用的煤油票。

1983年春节后，我调到一家县级机关工作。不久，妻子也调进了城区小学。这时，我们已有了一个3岁多的女儿。单位分给我们的也就那么一间单身宿舍，十来平方米，里面除安置了床铺、桌凳等必要的生活用品外，所剩的地盘也就很狭小。虽有机关食堂，但为了省钱，同时给女儿弄些适口的饭菜，就得想法自己开一部分伙。我们住这单身宿舍，一层楼十来户，两边是房间，中间夹着一个小巷道。一亲戚借给我们一座北京炉，我们将其放在巷道当头的角落里，形成了极简易的户外伙房。北京炉用生铁铸造而成，配有一个两三米长的铁管烟囱，可拆卸、搬动，烧散煤。将烟囱架在窗台上，伸向外面的空中，减少煤灰、烟雾对楼层巷道、住家的侵扰。尽管这样，发火时浓烟冲向空中，对环境和空气的污染仍很大，但当时，确是迫于无奈而为之。

1985年秋，机关将新建成的职工宿舍分了一套给我们，虽只有50多个平方米（那时机关严格按规定面积修建住房），但毕竟是套间，有了专门的伙房，伙房里统一搭建有散煤灶和蜂窝煤灶。烧散煤灶赶火，很来劲，但一般得顿顿现生火，烟雾和灰尘大。烧蜂窝煤灶在当时很时兴，第一次把火发起后，只要管得好，可以一直不灭。用火时，将炉盖打开，火慢慢旺起来。不用火时，加上一坨新炭，然后将炉盖扣上，即可延续火种。即使晚上十来八个钟头不用火，只要炭加得适时火又避得好，第二天早上打开炉盖，就又燃了起来。平时炉上都搁着一壶水，随时有热水可供使用。作为上班族，中午弄饭特别赶急，而蜂窝煤灶有时却提不起神来，会使人感到焦躁。相比烧散煤，烧蜂窝煤的烟尘要小一些，但对屋子、对周围环境的污染仍然不小。

2000年底，我家搬进了近140平方米的集资联建房，装修并不豪华，但住居、炊餐、休憩等各方面的条件比以往改善了许多。厨房宽敞明亮，面积约10来平方米。新房新天地，可不能再沿用以往那些散煤灶、蜂窝煤灶甚至柴火灶了。我们买回上等嵌入式燃气灶，稳稳当当地安放在预设的灶台上。刚开始烧了半年多的煤气罐，第二年国庆后开通了天然气。需要用火时，把炉灶上的旋钮一扭，绿幽幽的火苗直往上窜，电子打火，不需火柴点，火力可调大调小，十分方便。现在，普光开发出了大气田，气的质量好、储量大，我们再也不会为燃料的问题发愁了。用燃气灶后，屋里清洁卫生多了，再也见不到以前老屋那经烟熏火燎后留下的面壁和悬于空中的众多扬尘了。

除燃气灶外，我家还先后添置了好几个电炉和大、中、小三个电饭煲及一台微波炉、一个电磁炉。遇到节假日，来客多，各种现代化的炉具都可轮流派上用场。电炉和燃气灶配合使用，就更清洁卫生了，难见一点烟尘。用电饭煲煮饭，上班前将米淘好置于其中，再掺上合适的水，调好定时器，到时候它就自动运行，下班回到家时饭已煮好。微波炉功能多，效果好，既可用于煮饭，还可用于烹调、烧烤，热剩饭剩菜则更是高效，可谓“立等可取”。用电磁炉烫火锅，那真是爽得很，看不到什么“火”，锅里却煮得滚天爆地，劲仗得很。且不说洗澡我们还用上了专门的燃气热水器，烧开水用上了专门的冷热饮水机，那种靠铝锅、水壶在普通炉灶上烧开水泡茶或用于洗澡的做法已远远落后于时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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