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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的故事

阳光报 2018-10-18 01:00 大字

■邢小俊

一场软绵绵的雪无声地降临在塔尔巴哈台大地上。一夜之间,塔尔巴哈台山、乌日哈夏依山、加依尔群山被白色所覆,四野无人,天地皆白。

火塘前,78岁的伊玛木·哈力老人,慢慢悠悠地说着话。他是塔城地区托里县新瓦克部落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也是远近闻名的训鹰手。在塔城,最受人尊重的狩猎方式是用驯养的金雕、猎隼、猎狗捕猎。他的鹰叫“俄尔克兰”,勇敢、雄伟之意。老人打开记忆的阀门,如同打开一个斑斓的锦囊,抖落出一个个关于爱的故事。

狐狸是食肉动物中最狡猾的一种动物,在野外人只要发现了狐狸的洞穴,当天晚上狐狸便会举家搬迁,这是聪明的狐狸能闻到人的体味,知道有人到过它的洞穴。

一次在冬窝子放牧时,伊玛木·哈力老人坐在一块没有雪的石头晒太阳,这时忽然发现左侧有一只黄色狐狸,一瘸一拐,在深厚的雪中艰难爬行,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狐狸拖着长长的尾巴,毛色在白雪映照下格外美丽迷人。牧人靠近一点,狐狸吃力地向前走一点,始终与牧人保持一段距离,耗费了好长时间。就这样相峙着走进了一个山谷。突然,这只受伤的狐狸一转身,像箭一样快速向山谷中窜去,原来这只狐狸根本没有受伤。发现上当的他赶紧往回跑,发现刚才散在四周吃草的羊已经聚在一起,一点数,发现少了一只冬羔羊……原来,一只狐狸装作受伤,另外一只狐狸迅速地把羔羊拖走,去喂食饥饿的家人。

还有一次,伊玛木·哈力老人的朋友去城镇购买日常物品,发现土丘傍边的河坝上有一只金黄色的狐狸,用头去撞击河滩边的断木树桩,碰得满头是血,并浑身颤抖,不时在地上打滚,牧人一看心里很高兴,今天可以白捡一只狐狸了。看见牧人策马奔来,这狐狸拖着长尾巴,跌跌撞撞向前走去,牧人快、狐狸也快,大约追出几百米,也未能抓住狐狸。这时候狐狸回过头向原来的土丘叫了一声,箭一样向远方跑去,瞬刻无影无踪。牧人回过头,看见另外一只狐狸,用嘴叼着自己的幼崽已经离开土丘向山涧跑去。牧人这才明白自己误闯了狐狸哺育幼崽的洞穴,为了保护它们,狐狸不惜用损毁自己肉体的方法,来吸引迷惑牧人。给母狐留下充足的逃生时间。

沉默了好久,噙着烟袋的老人神情邈远,似在远远地追溯过往的岁月,似在细致地翻检着他藏满故事的口袋,然后,他娓娓道出另外一个故事——裕民县巴尔鲁克深山一非法盗猎者,夜间用钢丝做的连环套子偷猎马鹿时,无意间逃了一头觅食的野猪幼崽,幼猪在挣扎时套子越勒越紧,痛得哀嚎不已,母猪前来解救,钢丝绳无法咬断,撕扯过程中母猪也被套住。野猪母子不停地挣扎了一二十个小时,用嘴在地上拱出一个深坑,为了保存体力,坑内的草及灌木根已经被啃食殆尽。闻讯前来的公猪,不顾一切地毁坏了夹住母猪母子的套子,解救了野猪母子。它自己却不慎被牢牢套住,后来,不能自救的它咬断了自己的后腿逃走。第二天,牧民发现,下套子的地方有一摊已经发黑并落满苍蝇的血迹,套环中赫然夹着一截血淋淋的后腿。

这时,另一位年迈的猎手终于开口说话了,此前,他一直坐在一边默默不语,额头上沟壑沧桑。

他声音低哑地说: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吾日喀夏依深山牧业生产队常遭狼害,牧业队组织猎手出外狩猎狼。一天,他背着猎枪带着猎狗巡山,无意间在山谷发现一只行动缓慢,带着幼崽的猞猁。猞猁的外形像野猫,但比猫要大得多,身体粗壮,四肢较长,尾巴短,耳朵直立。最引人注目的是耳朵尖端耸立一撮毛笔一样的黑毛,极像戏剧中武将头盔上的翎子,又平添了几份威严的气势。

这只猞猁受惊后,慌不择路,迎面是一个山崖,眼见前方是无路可走的悬崖峭壁,进退维谷。这时,这只母猞猁四下张望,做出了让猎人终身难忘的一幕——她让幼崽咬着自己的皮毛,把它驮在背上,纵身跳下悬崖,母猞猁坠入谷底后,被乱石击穿身体而亡。而那只紧紧咬住母亲的幼猞猁得以幸存,惊恐至极的幼猞猁伏在死去的猞猁身边哀鸣不已。催马赶到的猎手看到此情景深受感动,无心继续狩猎,骑马默默离去。

“为了爱,它们都舍得拿出自己仅有的一次生命呵!”这么多年过去,老猎人每每想起那次遭遇,依然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屋外,一派冰雪瑶界。大家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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