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型上的试验
◎罗 鸿
多年前,我非常喜欢的一位央视主持人说:女人最好看的发型是披肩的黑色直发。这话契合了我的审美观。很多年里,我顶着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流行的直发,漫步在光鲜亮丽的二十一世纪,总以为在保持本色,特立独行。
然而,总有发型师怂恿我烫发、染发。从小处说,他们讲的是脸形以及穿衣的风格,从大处说,他们会谈到时尚的潮流,以及对生活热爱的程度。
发型师们告诉我,这个时节在搞活动,前所未有的划算,原价2888元的烫发染发现在只需要888元。我不太喜欢这种浮夸的“活动价”,只同意用600元烫发。我想保持披肩的状态,要求他们在发尾处翻卷出一排大波浪。我琢磨着,这样不至于风格突变,吓坏亲友,同时也为了提防他们手艺不精良,我还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姐姐,这个不是整容,只是换个发型。”他们好言相劝。
我端坐着,看对面镜子里,那身穿白袍、目光呆滞、头发上缀满卷发棒、脖子和手臂被隐藏的家伙到底是谁?难道是从哪路神仙门下逃脱的妖怪?发型师并不在乎我的窘迫,只是淡定地翻看我的头发,一边关注墙上的时钟,他搬来个蒸汽弥漫的仪器,往我头上扣个钢盔帽,这下好了,镜子里的妖怪又变成炼钢工人了……
有饮料,有糖果,有音乐,有穿梭的发型师嘘寒问暖,为何还会如坐针毡,度日如年?我期待着取下钢盔的瞬间,会不会发生点石成金、灰姑娘变俏公主的奇妙景象?
确实被自己吓了一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时尚与靓丽?这600元换来的发型一点不顺溜,倒是有蹩脚的演员戴假发要上戏台的嫌疑。我顶着烫过的头发离开,一边偷偷关注着路人的表情。然而,他们不认识我,自然也没多看我一眼。
终于在小区门口遇见一个熟人,她惊讶地说:“哇,烫头发了?”紧跟着补充了一句:“真好看。”可是我分明看见了她目光里的愕然一闪而过。
打开房门的瞬间,同样的眼神在家人的目光里一闪而过。人家也补充了一句:“还是好看。”分明是勉强的安慰!
我得把头发弄回原来的样子!他们说过“保证好看”的,说过不好看可以退钱,还说过,当然最好是重做新发型。
原来的座椅,原来的发型师。他们对我坚定地要变回直发的执着感到不可思议:“很好看啊。”我说:“不好看。”他们给我建议:“把卷发剪去,染上颜色,保证好看。”我不想染发,可是,已经很难看了,不如再做尝试,或许能置于死地而后生?
发型师说:“《罗马假日》里,赫本的短发是不是很好看?给姐姐照着赫本的样子做?”唉,即使这发型可以复制,赫本也无法复制啊,可这巧妙的说辞一出来,多年的长发就此果断地告别了。
波澜壮阔的披肩长发眨眼间就被大剪刀七上八下地修剪落地,而发型师要给头发上色。这有点像油画创作,他们大处着笔渲染,小处轻描淡写,一头黑发就这样从发尾到发顶全部打上了颜色。
最后一道工序完成,发型师拿走“钢盔帽”,然后揭去“白袍”。
这镜中的“陌生人”是谁!上次只换了发型,这次似乎把“头”也换了。“陌生人”交了400元“优惠价”后悲壮地走出店门,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感。不烫发不染发的坚定信念始终没有抵挡时尚前沿的滔滔洪流,先烫卷再剪短最后染色,就这样与原来的自己告别了?“陌生人”走在街角转弯处,忽然醒悟过来,说不参与“活动价”却被“活动”折腾了两次,而优惠价到底在哪里,大意失荆州啊!
我抬眼看着迎面过来的陌生女子们,她们都顶着卷发,染色的,没染色的,她们漫步在灯光陆离的大街上,或优雅,或匆忙。
终于,我和她们一个样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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