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问人生,叹华年 □夏丽柠

华年》作者:凌丽芬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华年,该是诗人最喜欢的词。自从李商隐写了“一弦一柱思华年”,后世便有无数诗人与之唱和。前有北宋词人贺铸的“锦瑟华年与谁度”,后有现代诗人席慕蓉的《七里香》写道:“让我与你握别,再轻轻抽出我的手,华年从此停顿。”

凌丽芬的新书《华年》,书名一语双关。女主人公的名字杜华年,就引自李商隐的《锦瑟》。华年寓意青春美好的样子,但如果将华年塑造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话,她的人生不会像席慕蓉的诗句,永远停顿在美好时光里。在凌丽芬的小说里,我们恰好看到了一个要成长、要行进,要经历人生逆旅的华年形象,既美好也不美好。那么,她的锦瑟华年与谁共度呢?带着这个疑问,我打开了《华年》这本小说。

杜华年生在江南古镇,外公家算是镇上的大家族。虽然如此,母亲杜若飞并非外公亲生。母亲要强,一生都有一个“关山度若飞”的梦。可偏偏到了华年这里,母亲不让她去上海读书就业。少时玩伴乐宝先行到了上海,在她的催促下,神秘的上海对华年充满了吸引,她一意孤行地逃出了家门。怎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一旦踏入上海这个“纸醉金迷”的都市,华年的人生轨迹便无法完全由自己操控了。对于年轻人来说,人生需要关注三件事:亲情、事业和爱情。原生家庭与儿时记忆不能丢,有了事业赚了钱才能体面地活下去,但无论事业多么好,还是要有个好归宿。杜华年就是在这三个维度的人生里跌跌撞撞,通过凌丽芬灵巧的笔触,一个生动立体的独立女性形象跃然纸上。

华年初入职场,进入一家投资公司市场部,除了做一个跑里跑外,毫无存在感可刷的小文员以外,还要到鞋店兼职,才够补贴在上海的生活用度。偶然听说有机会进入投资部,华年拼命努力,却因潜规则而落败。那努力的劲头,竟然成为了周围人的笑柄。人生努力永远都不会错,终于,她逮到机会,进了投资部。由此,展开了她作为职业投资人的辉煌之旅。

人生的活法大抵如此,巅峰时要提防下落,跌倒了要懂得自己爬起来。小说里的杜华年仿佛是一本活的教科书,令我们懂人间冷暖,知叵测人心。当然,在事业受挫之时,她的挥金如土和醉生梦死,也会令我们反思,人生的意义到底还是拥有精神财富重于享受物质之奢。就像钱钟书说的,一切快乐的享受都是属于精神的,尽管快乐的原因是肉体上的物质刺激。

凌丽芬以时尚职人的独特视角,撰写了一曲都市女性的成长之歌。洋洋洒洒四十五万字,浓墨重彩写下的都是女性形象。在女人的世界里,男人只是陪衬。而在现实社会的钢铁丛林里,女人们自己,流着眼泪厮杀起来,也毫不留情。杜华年与父母的亲情,与乐宝的友谊,与宋星河的爱情,都是她流泪的借口。可华年记得母亲说过,“有出息的人遇到事情不会哭”。母亲的话好似说给所有在这个世界上讨生活的人听。

凌丽芬在本书的后记里摘录了张爱玲的《半生缘》《倾城之恋》和《金锁记》的片断。虽然她没有明确写出出处,但读者看到曼祯和世钧、流苏和做鞋的范师傅,以及七巧和阿小,就全懂了。还记得,曼祯拉着世钧的手说:世钧,我们再也回不去了。而我们的华年,同样也回不去了。

人生的输赢真的没那么重要啊,唯有对着逝去的华年轻轻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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