讼师赵不尤登场，受邀调查客船消失案

汴河从汴京城南斜穿而过，沿河一条长街叫汴河大街，横贯全城。

进东水门不远，一条南北纵向小街，是香染街。两街交会的东北街角有一家小食店，是查老儿杂燠店，店头坐着一个浓髯、鼓眼的说书人，正在讲史，店外围了十几个人。

其中有个年轻男子，叫赵墨儿，刚刚年满二十，目光清润，性情温善，略有些腼腆。他回头望向街对角凉棚下自家的书讼摊，哥哥赵不尤已坐了下来，来了两位客人。他忙摸了几个铜钱，投到彭嘴儿身边的粗瓷碗里，转身回去了。

赵不尤年方而立，身形魁梧，眉如墨刀，从左额到右颊，斜斜一道伤疤，让他的脸乍看起来，十分猛厉。只要赵不尤接待讼客，总有人围过来旁听，甚而比彭嘴儿更讨人气。

赵不尤刚办完一桩讼案，老友顾震便过来寻他。顾震四十来岁，现任开封府左军巡使，主掌京城争斗、纠察之事。今天他身着便服，看来是出城闲逛。

顾震笑道：“古德信在章七郎酒栈订了一桌酒菜，今天清明，去痛快喝两杯！”

“不巧，简庄先生已先约了我。”

“那竹竿夫子？哈哈，那你就去谈经论道吧，我和古德信大酒大肉去——”

顾震话未说完，一个矮胖的人从东边急急跑过来，是顾震的亲随万福，他气喘吁吁道：“大人，虹桥那边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有只客船凭空不见了，有个仙人降凡了，还有一大幅天书……”

顾震皱起眉头，向东边望去，隐约能听到叫嚷声，“嗐！看来这假又休不成了，不尤，到时候恐怕又得劳烦你了。”

顾震一叉手，带着万福一齐向城外走去。

赵不尤又坐回到书讼摊，不到一个时辰，便接了三桩案子。看时候差不多了，他让墨儿收拾笔墨，一起出城去赴简庄之约。

才出东水门，就见万福气喘吁吁奔了过来：“赵将军，我家大人请你过去帮忙查看。”当年，赵不尤参加宗学武试，那日天子也来观试，见他大喜，当即封他为宁远将军，虽然只是虚衔，但宗族及朝中人从此都尊称赵不尤为“赵将军”。

“老顾现在哪里？”赵不尤问道。

“汴河北岸，虹桥西头，老乐清茶坊那边。”

赵不尤和墨儿一路来到虹桥边，沿途街边人们纷乱无比。乱哄哄中，断续听到一些言语：“我眼睁睁瞧着，那船就没了！”“神仙降世，天降祥瑞！”“天地清明，道君神圣。说的不就是当今赵官家？”“如今这世道哪里清明了？分明是反话！”“都三月天了，哪里有鲜梅花？”

两人一路听着，刚要上桥，赵不尤无意间一扭头，看见桥东头茶棚下坐着个人，是枢密院北面房的令史李俨，正微弯着腰，赔笑说着什么。他对面上首坐着个中年浓须男子，点头笑着高声说了句“不亦乐乎!”虽然隔了段距离，旁边又人声混杂，赵不尤仍听到那四个字说得语调有些怪，似乎是高丽人学说汉话。再一想，高丽使者如今由枢密院北面房接引款待，那短髯男子应是高丽使者。

赵不尤没有多想，举步上桥。上到桥顶，赵不尤向西边望去，北岸不远处泊着两只客船，前面那只新船边有几个士兵执械守着，应该便是那里。简庄所约的老乐清茶坊就在岸边，正对着那只新客船。

两人下了桥向西，快步走近那只船。赵不尤先望了一眼老乐清茶坊，见檐下立着两个人，一个清瘦挺直，正是简庄。另一个年轻温雅，是这茶坊的店主乐致和。简庄是汴京名儒，同乐致和等七人志趣相合、师友相称，常在这城东汴河湾相聚，谈文论道，诗酒唱和，人称“东水八子”。

看来其他六子都还没到，赵不尤走过去向两人叉手致意：“简兄、乐老弟，今日之会我恐怕要缺席了，这边出了件大事，我得去料理一下，还望见谅！”

两人也一起向他叉手，简庄道：“正事要紧，日后再聚不迟。”

“不尤！”顾震从岸边那只新客船的一扇窗户中伸出头，大声叫唤。

赵不尤又叉手告别，忙转身走过去。顾震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赵不尤凑近，透过窗户，见船内地板上躺着两个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昏了，还是死了。

下期关注：客船上惊现24具死尸，东水八子之剑子郎繁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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