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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路上爱相随

淮河早报 2018-06-05 10:52 大字

老赵和小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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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的儿子小赵读高三这一年很不让人省心,正处在青春叛逆期的他几乎不与老赵对话。

老赵说儿子对高考抱有侥幸心理,其证明就是读高三了,同学们都11点才睡觉,而小赵每天晚上9点就收拾起作业本,准备上床了。

小赵睡得着,老赵和他的妻子可睡不着。他们小声说,高三的学生这也睡得太早了吧!后来老赵的妻子鼓足勇气和小赵商量:“要不咱把复习时间再延长个半小时一小时试一试? ”小赵还是很给妈妈面子的,说:“好吧! ”于是改成了10点收工,老赵和妻子都暗自高兴得不行。那天晚上老赵睡得特踏实,都打呼噜了,害得老赵的妻子抱着被子去了客厅。

坚持了两天,小赵放学回家说:“妈,睡觉的时间还得改回来!”他说因睡眠不足,上课犯困,没法集中精力听课。这下损失太大了,家人没一点儿办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小赵每天9点收工上床。

B

小赵高考的底线是一本的分数线。为什么定是一本?老赵这样对儿子说:“你知道现在找工作有多难吗?很多单位只招收一本学校的毕业生,一本之外的学校,上出来有啥用?”小赵忽闪着眼睛默认了。

老赵继续说:“名校的学生哪儿有分不出去的,还没毕业就让好单位挑走了。”小赵说:“那北大毕业生还有卖鱼的呢!”老赵说:“那是呆子。”话一出口觉得有点儿人身攻击,不应是一个知识分子的态度,又解释道:“北大毕业生还有去农村务农的呢,人家那是生活态度,你去农村刨地吗?”小赵没打算去,起码现在还没打算去。

C

老赵多想像送儿上前线的那些家长一样把儿子送到考场啊,但是不能啊!儿子提出“约法N章”,第一条就是不能让他在考场外见到家长,并且扬言,惹急了就弃考,你怎么着吧!

老赵急啊!经过周密的思考,他想到一个令人叫绝的好主意。他搞到了一个望远镜,又弄到了一个长焦的相机。考场离他们家只有10分钟的路程,他早早地踩了点儿,在考场对面有一栋住宅楼,他早就看好了那个地方。

6月7日,儿子平静地用早餐,说:“老爸,你好好上班去吧!”“那是!我不上班去还能干啥?”老赵装模作样地吃着早饭,大饼、油条都没吃出一点儿滋味儿。儿子出门前还在穿衣镜前梳了梳头发,老赵心想:你小子还臭美。又一想:还挺镇定,好事儿啊!

老赵到了那栋大楼,上到3层,把望远镜调好焦距,对准了小赵,儿子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2分钟后,老赵的妻子呼哧呼哧地爬了上来。老赵把相机交给她。老赵的妻子鼓捣了一会儿,小声说:“还是拿望远镜吧,用一只眼我不习惯。”

说话的工夫小赵已经进了考场的大门。老赵用照相机的长焦对着他,直到望不到背影了。老赵的妻子问他喝不喝水,他摇摇头,说:“我方便一下,你可给我盯紧喽!”还没等老赵的妻子答应,他又不放心地说,“一会儿再说吧!不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小赵没有出来,老赵面露喜色,对妻子说我可得去方便一下了。他喜的是儿子没有弃考,在战斗呢!

后面的时间有点儿漫长。但是他们有耐心,带了茶还有蒲扇,等呗!铃声一响,老赵和妻子又各就各位,用各自的武器找儿子,还是老赵的妻子先发现了,叫道:“在那儿!在那儿!是笑的!笑的!”老赵和妻子这才放下武器,相对着击了一掌——耶!。

下午的一切都和上午一样。老赵和妻子望着儿子进场,然后就一直等着儿子出来。

高考两天,小赵一直不知道爹娘潜伏在离他高考不到100米的地方,一直不知道老赵拍下自己出了考场那一瞬的表情。他若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呢?他会有怎样的触动?这一幕会成为多年以后的一个亲切回忆吗?

A

老林和小林

小林是女孩儿,整日话不多,心里有自己的主意。

前年秋天,老林的妻子做家务时,一头栽到了地上,老林叫来救护车,送到医院做CT,在头部发现了肿瘤,再往下扫,病灶在肺部,转移了。这样的消息放到谁家,都是一个晴天霹雳。

老林是一个很坚强的男人。大夫小心地说希望不大,确切地说没有治愈的希望。老林问能扛几个月,大夫回答:“这很难说。”老林问:“能扛9月吗?”大夫说:“难!”

9个月之后,小林高考。老林是誓死要瞒住妻子的,妻子是一个见到小猫小狗生病都会落泪的女人。

老林从医院跑回家里收拾妻子住院用的东西,那个不大的家一下子变得非常的空,非常的静,平常总有妻子在这儿忙活,在那儿收拾。现在,这个房间里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老林看着这里的一切都觉得陌生,恍惚有在梦里的感觉,不过这是一个寒冷的、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他心里一阵难受,赶快离开了家。

他对妻子说:“你年轻时得过肺病,有一个钙化点,现在要好好治一治。”妻子微笑着说:“是吗。”

这个周末恰好是住校的小林回家。老林的妻子挣扎着要回家住,女儿在备考,妈妈不想让女儿知道自己的病,怕她分心。她让老林买回女儿爱吃的水果、鱼、肉,坚持自己做饭。小林回来看到妈妈脸色不好,吓了一跳。老林把钙化点的事儿又解释了一遍,小林才放了心。

第二天要返校,老林的妻子虚弱地躺在床上招呼女儿过来,她剥好了几只小橘子,要女儿当着自己的面吃下。女儿看妈妈有点儿怪怪的,说:“我会自己剥啊!”妈妈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她,说:“一定要她吃下去。”小林就呵呵笑着把橘子吃了,然后回学校了。

老林的妻子在女儿关上门走下楼梯之后,放声大哭,边哭边说:“女儿以后再也吃不上我剥的橘子了……”老林知道,妻子啥都明白。人病到这份儿上,说不明白是假的。

B

女儿上学期间,老林的妻子不断地化疗,只是一到女儿回家的那天,她就回去。在两次化疗的间歇,她也回去。她要省出住院的费用。

她的头发掉得厉害了,只要不输液就头疼欲裂。能止住疼的那几个小时里,她让老林翻箱倒柜地找出棉花、棉布,为女儿做被褥,一天也缝不了几针,但她坚持着做被子,厚的、薄的。老林在一旁看妻子弓着身,慢慢地缝下每一针。每一针,他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位母亲对自己女儿的深情。

老林的妻子准备好了一个孩子出门上大学所需要的一切物品之后,她的眼睛慢慢看不见了——肿瘤压迫到了视神经。怎么跟女儿解释这一切呢?老林的朋友咨询了心理咨询师,人家说一定要告诉孩子,要让孩子有心理准备,否则她会受不了的。

可她还是个孩子,一个女孩儿再坚强,也是有底线的吧!但是又害怕让妻子、女儿留下永久的遗憾。最后,老林把事情告诉了小林。女儿哭了。没出一点儿声音,眼泪无声地、慢慢地滑落下来。将要失去母亲呵护的孩子,为母亲,也为自己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老林的妻子有时候也会自言自语:“我能挺到女儿高考吗?”老林听了这话,迅速打断妻子的话:“你瞎说什么!开春就好了。”

C

2017年春节,小林学会了包饺子。爸爸妈妈在医院里,她一个人在家里和面、包饺子。她要让妈妈吃到女儿亲手包的饺子。

班主任告诉老林,小林在班级的排名从三十几名一跃到了前十名。老林把这消息告诉了妻子,然后,他们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懂得有一种力量在支持着女儿。这种力量就像老林的妻子努力活下去的力量一样,非常感人。

小林每次回家,都和母亲说上好一会儿的悄悄话。可以彼此说悄悄话的母女,她们的感情是很深很深的。老林和妻子努力在女儿面前过成一个正常的、没有疾病的人家。他们甚至会吵吵小架——这样的吵架是一个不断证明感情的过程。

4月,妻子的病情恶化了。老林把女儿从学校接到了医院,有一天,昏迷中的妻子突然就清醒了,抓住女儿的手,说了好多的话。

小林走出病房好远了,又停住了脚步,对老林说:“爸爸,我想再回去看看妈妈。”他们折转回来,老林的妻子又昏迷了。女儿扶着病房的门,眼睛定格在母亲身上,她要把母亲永远镶嵌到记忆的深处,就是再经历几生几世,她也能够认得出母亲。

5月,老林的妻子在能醒来的早晨,会双手握拳,使劲儿地往空中举上几次。她对老林交代了后事,连家里养着的一条狗都交代了。

老林惊诧于女人的坚强,那么脆弱、那么胆小的一个女人,在此时表现出了异常的勇气与冷静。她要努力地留给活着的人一点儿安慰和鼓励。在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老林问她每天握着拳头奋力地往上举是什么意思。老林的妻子说:“小林,加油!小林,加油!”

D

5月17日,老林的妻子走完了她的生命历程。她走得非常平静。她最后对女儿的嘱托是:“女儿,一切要靠你自己啦!”老林在一旁生气地说:“这叫什么话,还有我呢!” 老林的妻子面露欣悦的笑容。

小林从学校赶来,送走了母亲。

之后老林说:“好孩子,你只要尽力考就行。无论怎样,我和妈妈都不会失望的。”小林说:“这叫什么话,我怎么能不好好地考!”她没有让父亲到考场送自己。

女儿真的考出了一个好成绩。她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别忘记在这一年中她经历了什么,在高考前20天她失去了母亲。她的家人,老林、舅舅、舅妈、叔叔、表哥、表姐等等一个大家族的人都爱着她,关怀着她。她有一个庞大的家庭支持系统。

9月,小林背着妈妈做好的背囊去上大学。那些被褥里有妈妈的味道。我们对于和自己有最亲关系的人,会有一个嗅觉的记忆。那些日子里,她是多么希望她的母亲还活着。妈妈将会和从前一样,在冬天到来的时候,用她做的棉被把女儿抱到怀里。 西云 据新浪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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