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人物——小钟子
□牛虹
院人说小钟子的弱智随他妈。他妈张婶子人称孬子,拿猪油拌饭吃;到医院看病,医生问她姓啥名谁,她半天答不上来。
小钟子个头不到165公分,身体单薄得像张照片,三角眼、八字眉,油腻的长发一绺一绺地纠结在头上,时不时故作风度地往后甩一下脑袋。他爱穿紧身裤,屁股勒得像两瓣蒜,两条腿如棍子似的在地上捣来捣去。
小时候,小钟子在院里坏得猫狗都嫌。他是院里痞子三棒子的小跟班,三棒子干的坏事一旦败露,他首当其冲要替三棒子顶包。
上学时,他老是留级,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回家,跟在他爸张老扁的板车后面推车。没多久,三棒子撺掇小钟子跟他混社会,呲哒他拉板车丢人现眼。张老扁怕小钟子学坏,求爷爷拜奶奶找人把他招进了酱菜厂。
小钟子在厂里负责腌菜。别看他人瘦,有一股蛮力气,也不嫌脏累,挣的工资比别人高。他对钱无感,每月挣的仨瓜俩枣不够他几天折腾。没钱了,就伸手找他爸要,哪管他爸的钱是汗水里煮的。一到发工资那天,一帮二流子堵在厂门口,远远地见到小钟子,亲热地迎了上去,后膀子架膀子出了厂。他们就近找一家小酒馆坐下,整上七碗八碟,猜拳行令,一顿胡吃海塞。酒足饭饱后,他们剔着牙,打着酒饱嗝,便直奔迪厅。在舞池里,他们摇头晃脑地扯着公鸭嗓子嘶喊,抽筋似的蹦跶着每一支舞曲,折腾出一身的臭汗。从迪厅出来,肚子里的晚饭差不多消耗殆尽,酒气也散完了,嗓子眼直冒烟,有人提议吃夜宵垫巴肚子。这样,他们在路边大排档又整上一桌,啤酒白酒轮番上,直到喝得东倒西歪,雄性荷尔蒙爆炸。趁着昏黄的月色,个个神情迷离,眼睛血红,跌跌撞撞地折进了环城河边几家门口挂灯笼的洗头房。那晚下来,小钟子的工资就挥霍了一小半。接下来天天如此,直至他的口袋比脸还干净。之后,这帮人神奇地消失,待他下月发工资,他们再满血复活。
院人劝张老扁赶紧给儿子找对象,不然人就废掉了。小城不大,女方家一听说是小钟子,头摇得像拨浪鼓。张老扁不死心,托远房亲戚在乡下找了个女孩。相亲那天,女孩家的七大姨八大姑悉数到场。女孩小眼龅牙,腿短黑胖。进了屋,就一屁股瘫坐在藤椅上,汪出的一身肥肉耷拉在椅子外。小钟子被惊着了。他赶紧开溜,跑到屋外和院里孩子趴在地上玩弹子。张老扁忙前忙后给客人递烟泡茶,喊小钟子进屋帮忙,他愣是不应。媒人急了,跑出去连哄带劝把他拽进了屋。女孩娘舅背着双手,踱着方步,用眼扫了一圈,瞄一眼梗着脖子、傻站在门口的小钟子,再瞅瞅呆坐在灶膛翻白眼的张婶子,一脸的嫌弃,啧啧叹道,我当城里人过的是云上的日子。瞧瞧,这两间破屋,乡下的猪圈比这都好。再说,10万元订亲彩礼,量你家是拿不出的。张老扁满脸通红,表情尴尬,支吾地接不上话。媒人出来圆场,说一切好商量。小钟子火了,指着女孩娘舅的鼻子,骂道,奶奶的,你算个屁啊,在我家指手画脚的。我才不要这肥猪。你们,统统地给我滚蛋。说完,从门后抄起一根扁担,意欲赶人。女孩和亲戚吓得纷纷夺门而出。女孩娘舅倒不温不火,淡定地踱到门口,一个优雅的转身,不紧不慢道,我今天撂下一句话,你啊,是一辈子打光棍的料。小钟子挥舞的扁担在空中抖颤得厉害,终没下去。他两眼冒火,脸色铁青,咆哮道,滚!
小钟子有个姐姐,智商相貌一般,几年前嫁到了外地。院人埋怨张老扁稀里糊涂地把女儿嫁了,咋没想过用姐姐给他换门亲。张老扁叹气潽天,狠抽自己的耳刮子,说张家的香火要断送在他这一代。
果然不出所料。如今,小钟子40多岁,一直打着光棍,娶妻生子成了镜花水月之事。张老扁因常年身体吃重,得了种说不出的伤病,多年前无治身亡。不忌嘴的张婶子患上了“三高”,好在享受政府的低保,吃饭就医有社区管。小钟子已改行,在一家洗浴中心给人搓澡,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自在逍遥日子。在小城,熟人见到小钟子就躲,生怕他找上门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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