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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里 (组诗)

陇东报 2018-05-19 01:03 大字

■郭晓琦

一个铁匠日渐寂寥的黄昏

炉火熄灭多少年了?步入黄昏的老铁匠

疲惫、迟疑、懵懂

他蹲在门槛上

凉得太久了,有一种生锈的感觉

他摸索着,试图回到青春

那个烧红的铁一样,发烫、火星四溅的年代——

如今,村庄空荡,鸡犬安宁

他稍稍偏过正午的儿子

再也不愿意空守日渐落寞的铁匠铺

一气之下,他扛起打铁的大锤

加入了城里的拆迁大军

他正值清晨的帅孙子

游荡于江湖,染发、刺青

嘴上哼哼哈嘿哼哼哈嘿地甩着双截棍

实在是一块烧不熟的生铁

任老铁匠怎样捶打,也成不了一块正料……

这让老铁匠懊恼、悔恨、遗憾、无奈

偶尔,他会烧起炉火

一个人叮叮当当地敲打

仿佛要把铡刀砍斧,铁锨镢头上的暮色捶打明亮。

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蹲在门槛上

孤独、寂寥。

和那些废铁一块慢慢地生锈——

一个银匠在墙上不停地敲

有多少年了?执拗的老银匠

在祖屋昏黑的土墙上

一直不停地敲。在一张微微泛黄的

翻卷的黑白照片里不停地敲

他勾着头,稀疏的头发上挂着一层

深秋的浓霜。因此他肯定有一张

风雪迷茫的脸。有一双深邃沧桑的眼睛

他摞满补丁的棉衣肥大、臃肿

一定是鼓满了吹凉他这副老皮囊的风

他黑色的工具箱古旧、油漆斑驳

上面依次摆开精致的手锤、錾子、坩埚、锉刀

喷枪、模具、硼砂、紫铜刷……

看上去,与那双粗糙的大手极不相称

中层的抽屉松动,裂缝

泄露出了一小片白晃晃的月光

底层的小风匣喘着粗气,总会适时地

嚼起大舌头,对一簇炭火絮叨

他手里翻转着一件业已成型的酒器

应该到了镌镂和雕刻的步骤

但,老银匠并没有停下来

他一直在敲,小心翼翼地敲——

一辈子,他打过无数的首饰和器具

富家女子佩戴的耳环、项链

用过的银梳、顶针和纽扣

地主财东家的火镰、酒壶、茶桶和马鞍

每一件,都保持着他的体温

他用料末、心跳和骨缝里战栗的疼

打制了三件信物:给母亲的一对手镯

给心上人的一只簪子

给女儿的一把平安锁

他用北堡镇的风雨、霜雾、鸡鸣和烟火

打出了两个月亮

一轮挂在天上,一弯亮在水里——

他庆幸他是个银匠,他有一手精湛的好手艺

所以,他没有停下来

有多少年了?这个执拗的

老银匠,让一座丢失了烟火的祖屋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一直充满着生活细碎的声响——

一个木匠对一棵杨树的絮叨

拍拍一棵老杨树,他说

伙计,要是上个世纪,要是上个世纪的

八九十年代

你肯定是一根抢手的好木料

你挺拔笔直的身材,会成为一架栋梁

被喜庆的鞭炮抬上一座屋顶

你的斜杈,会成为一副结实的门板

一扇漂亮的格子窗户

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

你粗壮的根,会成为一只辘轳

守着那口有月亮的老井

你还可能是一对印花的板箱、一个立式柜子

陪着长辫子的小芳远嫁他乡。或者

你会是一副厚重的棺材,陪那个老去的人

睡在温暖的泥土中。

你知道这都是幸福的——

但现在是另一个世纪,是2015年

世道不同了啊!伙计

你看看,这么多的松木、柏木、青冈木

这么多漂亮的红木家具

我们都老了,已经派不上用场

我的墨斗、斧子、锯子、刨子都老了

这个春天,我只能靠着你

晒晒这尘世间灿烂而美好的阳光

而你也抽不出几根嫩枝了。但你要好好挺着

让那几窝鸟儿们

守住它们温暖的村庄——

一个鞋匠的生活简历

用了23年时间,他长身体

在父亲眉宇间越拧越紧的一片愁云里

和母亲日日夜夜的叹息里

在老师的关爱下

在小伙伴们嘲笑的眼光和言语中

他咬紧牙关长身体——

他曾暗暗地,和一棵青草比赛

和一株顶破地皮的玉米比赛

和一只跌跌撞撞站起来的初生羔羊比赛

但,在晨露中

他始终没有听到身体里拔节的声响——

之后,他蹲在生活的最低处

之后,他用了23年的时间长技艺

每一天早晨,他都会毫无悬念地

出现在巷子口的槐树下

摆开摊子——剪刀、钉锤、尖嘴钳

手锉、胶水、手摇式补鞋机

女人的鞋跟和男人的偏掌

23次槐花香,23次槐叶枯。

他坚持着

一成不变的生活——简单、枯燥

但他感到了幸福

每个人都有自己幸福的理由

有时候他会骑着一辆绿色的童车

去城东的菜市场,或者城西的五金商城

快乐的像马戏团的小丑——

我经常去巷子口瞎聊,看他劳动的样子

他,46岁。身高1.08米。未婚

收养了一个7岁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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