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王莽穿越了
本报记者颜伟
因为秦川探峪大型公益采访的缘故，多年来在秦岭北麓的峪道中穿梭。听了不少王莽率大军在秦岭四处追击刘秀的传说，每个故事都以王莽愚蠢无能人多不济开始，以刘秀受上天庇佑胜利突围告终。古时刘秀是不是受神明眷顾不得而知，但如今王莽却被人们传说是从现代穿越到古代而且貌似言之凿凿。言下之意，他虽不得神明相助，但他自己就是被迷雾笼罩的神人。
王莽在历史上是个颇有争议的人物，争议点主要是因为他身为外戚篡夺了西汉江山，自己建立了15年的短命王朝。他除了篡位称帝在历史上留名外，他在位时实施的一系列超前的改革也让今人百思不得其解，他的治国理念与现代社会不谋而合，真是神来之笔。
王莽规定土地国有化，私人不准买卖抵押土地。土地均分，谁多占地了就必须要上交国家，不足的国家给予补偿。要地主让利给贫民，给底层阶级分取特权阶级一杯羹，古代竟然有均分土地的土改政策，简直匪夷所思。虽说事实是土豪们拒不交田，官府就没办法给农民授田，农民没得到实惠又对王莽的拥戴大打折扣，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王莽非常痛恨奴隶制，在称帝后禁止买卖奴隶，废除了奴隶制度。人人都要劳动，无业游民将会受罚，要在政府监督下服劳役。身为封建社会的统治者，竟然有人权意识，实属难得。这一条又一条的法令，刀刀都在割既得利益者的肉，为没有话语权的平民百姓得罪权势集团，王莽确实在冒风险。
他明令官府定立和控制物价，不允许商人买卖商品高出朝廷定价，防止物价上涨，造成贫富差距，就像是在改革开放初期，计划经济时代的经济政策。还将盐、铁、酒等收为国家专卖，矿产资源也归国家所有，由官府开采。这又打击了囤积居奇的投机者，为百姓谋了一点福利。
此外他还制定了官府借贷制度，百姓因祭祀或丧葬的需要，可向官府贷款，不收利息。为了经营农商而贷款，官府收取纯利十分之一的本息。百姓遇到其他困窘的情况，也可向官府借贷，慢慢偿还。并且还在长安城中建起了很多官租房住宅区，相当于如今的安居工程廉租房，这么人性化的政策，让那些不问百姓疾苦，只顾自己享乐的帝王无地自容。
王莽还提出“除其本，计其利，十一分之”的征税原则征收个人所得税和商业税，这恐怕是近代所得税的雏形。政府用这项收入作为贷款或平抑物价的资金，为了防止商人操纵市场，消除贫富不均。王莽颁布律法规定，食粮布帛之类日用品，在供过于求时，由政府照成本收买。供小于求时，政府卖出物资以阻止物价上涨。政策都是好政策，只可惜政令不通，好政策无法上传下达，落不到实处就成了一纸空文，百姓们不理解不支持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民心并不是一朝一夕失去的，而是在希望失望的不断轮回中渐渐磨掉了。
王莽的政策与当时的社会生产力和发展水平并不相符，他的思想也远远超出了同时期的普罗大众，因此说他走在时代尖端也不为过，所以才有了人们口口相传的“穿越说”。
王莽本身出身豪门望族，从小受儒家正统教育，绝无可能接受科技文明洗礼，但他却鼓励发明，支持创新。据说王莽得知有位奇人制作了一种飞行器，这种飞行器是用大鸟的羽毛做成的翅膀，装在人身上，可飞行数百步。王莽立即召见他，观看了他的表演。王莽看后大为赞赏，出资支持他搞飞行实验，由此诞生了折翼飞行器的雏形。
王莽还建立了专门的研究机构鼓励科技试验和发明创造，王莽执政时期科学技术迅速发展，这是我国古代科技发展史上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时期。王莽自己发明了青铜卡尺，它测量的精确度非常高，从样式、原理、用途来说，这个青铜卡尺同现代的游标卡尺十分相似，比西方发明的游标卡尺早了1700多年。王莽意图统一全国的度量，虽未能实现，但这件宝贝却蕴含着王莽的奇思妙想，出现在一个不该出现的时代。这件青铜卡尺现藏于扬州博物馆，为国家一级文物。高晓松在《晓松奇谈》节目中也提到王莽穿越的说法，证据之一就是这件青铜卡尺跟他父亲在清华大学土木系时使用的游标卡尺一个样。
在当时的社会制度环境下，他的改革也许注定失败，这些律法违背了当时封建社会的发展规律。政策实施过程中，官吏普遍贪污腐败，皇亲国戚也在背后捣乱，再加上王莽讨厌高句丽等国家便大肆征讨，大规模战事再激起民怨。他又用高压政策来对待民变，结果适得其反。
新莽时期，连年旱宰、蝗灾、瘟疫、黄河决口改道等灾害出现，由于王莽改制不仅没能缓和社会矛盾，反而造成了社会剧烈动荡，国库也耗费殆尽无法拨款赈灾，造成了民众生存艰难。各地农民纷纷起义，形成赤眉军及绿林军等大规模的民众反抗。
15年后，以刘玄为首的军队攻陷首都长安，王莽被他一直防备的商人趁乱杀害，他想要建造的乌托邦也不复存在。王莽的这些举措如果真的贯彻执行，确实可以解决很多社会问题，但是天时地利人和都不站在他这边，所以成王败寇，历史并没有按照他的愿望书写。他的步子迈得太大了，结果闪了自己的腰。
历史上对王莽的评价相比其他的改革家而言是比较低的，人们对他篡位称帝的做法十分唾弃。郭沫若在《中国史稿》中称王莽改制为“一系列倒行逆施的政策和措施。”而胡适却认为他是1900年前的社会主义皇帝。他认同王莽改革中的土地国有、均产、废奴三个大政策，“王莽受了1900年的冤枉，至今还没有公平的论定。王安石受一时的唾骂，却早已有人替他申冤了。然而王莽却是一个大政治家，他的魄力和手腕远在王安石之上……可怜这样一个勤勤恳恳，生性‘不能无为\’，要‘均众庶，抑并兼\’的人，到末了竟死在斩台上，竟没有人替他说一句公平的话。”很多史学家也把他称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社会改革家”，认为他是一个有远见而无私的社会改革者。
大学问家都意见相左，看客们只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能看透大势所趋的人少之又少，而超然物外又愿意投身入世的更是凤毛麟角。消极的人会说：“治天下不如安天下，安天下不如与天下安。”可人人都如此明哲保身，安于自己稳妥的小天地，社会如何进步，时代如何发展？所以还是要改革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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