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侧面是真实
(小说)
上飞机前,我又给殷梓打了一次电话,他说没问题。
到地方后,我登记了宾馆,订好聚餐地方,又给殷梓打了一次电话,叮嘱他,一定要把夫人和孩子带上,毕竟我们十年没见面了,这种场合夫人和孩子可以活跃气氛,让人轻松愉快。
“好的,好的,一定来,等会见。”听他口气倒很爽快。
殷梓和我大学一个班,而且住同一间宿舍,我上铺,他下铺。考试时我俩作弊,被老师抓住处罚过。大二时,我俩又同时暗恋上一个女生,相互暗暗较劲,败下阵来的我,转头把劲用在了学习上。毕业时,我被国外一所著名大学录取,并提供全额奖学金,去他们那儿攻读研究生。毕业后,我自己创业,现在有了自己的公司。但时常想起这个老同学,假如当时没有这样的反动力,能有现在的我吗?正好公司想在国内设立一家分支机构,我在电话里已告诉殷梓,想请他来筹建这个机构。我想好了,如果可能的话,就请他担任这个分支机构的经理。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一眼认出来是殷梓,激动地伸出手。
“哎呀,老同学,你好,你好!快进来。”我注意到他身后的两个孩子,却不见夫人,“咦,夫人哪?”
“她有事,让我向你问好。她说下次请你到我们家去做客。”说着拉过两个孩子,“这是我孩子,姑娘叫丽达,八岁,儿子叫拉兹,今年六岁。”
“怎么起这名?”我有点不解。
“他妈喜欢,向叔叔问好。”殷梓对孩子说。
“叔叔好!”姑娘看上去像他,儿子可能像他妈妈,晶莹的大眼睛里透出天真纯洁。
我们坐下来说了不到两句话,丁零……殷梓的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接完电话,他脸上挂着一丝愁云走进包厢。
“不好意思,公司来电话,有急事让我去一趟。”
“什么急事?吃完饭去不行吗?菜很快上来啦。”
他摇了摇头,“我很快就来,你们先吃,不要等我。”
服务生把菜摆上桌,两个孩子看了一会,便拿起筷子在桌上摆弄起来。
“等你们爸爸回来一块吃,还是你们先吃?”看这情形我问他们,姐弟俩没吱声,我又问,“你们妈妈为啥不来?”
“他们吵架了。”姐弟俩抢着说。
“噢,为啥?”
“我们也不知道,妈妈一生气就不来了。”
姐弟俩拿筷子在菜碟边上点来点去,我起身离座,看着窗外。“叔叔,我们饿!”丽达细声细气地说。
“那好,你们先吃,我等你们爸爸。”孩子们可能真的饿了。
我想打电话问问殷梓啥时能到?刚掏出手机,听见桌上啪的一声,我忙转过身,看见拉兹把筷子甩在桌子上,指着丽达大声喊:“你这是给人吃的饭吗?”
“怎么啦?拉兹。”我心里一惊,菜品不对?
“叔叔,我们玩游戏。”
“游戏?”
“我们过家家,我当爸爸,丽达当妈妈。”
“啊,这么回事,吓我一跳。好吧,你们接着玩,我去外边抽支烟。”正好过道里有一对小沙发,我坐那儿点着烟,心里想姐弟俩怎么玩这游戏?
“哎,他爸,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又是摔东西又是拍桌子,你吓谁。”听声音是丽达的,显然是模仿大人的腔调。
“狗屁!做的饭还不如狗食,你拿我当猪喂?”
“工资不往家拿,你还想吃好饭,吃个屁!放开你的狗爪子,滚一边去!”
“你嘴上积点德好不好?”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神经病!”
“够了,你那点花花肠子我不知道?不行,我要和你离婚!”
“你敢?我打断你的狗腿!”哗啦……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地上了。
不好,两人打架了,我赶快跑进包厢。
嗖……一声,眼看什么东西朝我飞来,我急忙往后一退,啪……一个小碗砸在门上,摔成八瓣。
“好哇,你竟敢朝我砸东西,我打死你这个贱货!”拉兹揪住姐姐的长头发,抡起小拳头。
“你们这是玩什么游戏,怎么还动起手来?”我急忙把他俩分开。
“放开我!”丽达朝我喊道,“你不了解这个混蛋畜生,我受够了,你瞧。”她用细嫩的手指戳了戳粉红的脸蛋,“我都变什么样了?我这辈子让他毁了!”
“别听这个臭婆娘乱讲!”拉兹冲我说。
“别吵了!”我大吼一声。大概被我的吼声吓坏了,姐弟俩立刻安静下来,乖乖站在原地。我脑袋乱极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放缓语气说,“谁让你们学大人样子的?这样不好,知道不?”
随后我叫来服务生,她推开包厢门,身子还没进来,看见满地的汤汤水水和碎碗烂片,哇地一声惊叫起来,用惊恐的神色看着我。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照价赔偿。”
我领着姐弟俩迅速离开了他们上演好戏的“剧场”。我已想象出老同学家庭生活情境来,由他筹建分支机构……不敢再想。
改变计划后,我提前返回。临上飞机前,打电话告诉殷梓,筹建的事让我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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