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新闻> 社会新闻> 正文

明亮的夏天

西安晚报 2018-01-20 00:00 大字

本版插图吉日

◎马召平

5点钟一过城市就亮堂了起来。

天一亮就有许多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丝丝的风吹着,但吹不动树叶。这是一个镜子般明亮的早晨。站在城市的天桥上,东方的天空中泛着一抹晕黄的光泽。许多行人明显睡眠不足,我与一些莽撞的少男少女在匆忙的人流中擦肩而过,有时候相互瞪眼但没有指责的意思。

7点钟我在单位的楼梯上遇见了她,很多人遇见了她。她在用力地捏着胸前的衣襟向上提着。看得出她是担心男人瞥见她的胸部。其实她的胸部发育得不是很好,那件裙子罩在她的身上就像宽大的汗衫挂在了一个铁丝拧成的衣架上显得极其单薄。她是个保洁员,经常的打扮是一身青灰色的工作服,包住了没有身形的身体也包住了细长的脖子。她大半的时间是挂着工牌低头拖地,冲洗厕所,把废旧报纸整齐地摞在一起,然后坐在一个偏僻的楼道口发呆。我从来没有特别地注意到她。但是今天她穿了一件裙子,是草绿色的连衣裙,裙子下摆有着细碎的黄色小花。她的马尾小辫摇晃着。许多人突然异常欢喜地注意到她,她洋溢着的夏天气息吸引了许多人,包括一些年轻的姑娘。我想她大概就20多岁,应该没有结婚。夏天来了,她在展示着自己,只是她的展示充满了羞涩和局促。

与她一样有着季节性兴奋的还有个送水的师傅。春季的时候我看见他那么懒散,办公室没水了喊他大半天也不过来。而现在他提着水桶在楼下楼上兴奋地窜动着,他左右两只手提了有10只空水桶,汗水在额头滚动。我知道他送一桶水可以挣得一块钱。这个夏天他应该是多提了几十桶水。他的汗浸透了身上的蓝色工服。

明亮的夏天里,色彩多了起来,喧闹也多了起来。我见到很多女人,戴着墨镜,大半个脸隐藏在阴影里,在商场和冷饮店里进出,形状不一的胸衣大多清晰可见。她们脚趾甲上涂抹着各种形状的花瓣,招摇过市,似乎夏天只属于她们。她们从单位门口的树荫下路过时老孙就一直观望着。老孙戴着一个石头镜,暗灰色。老孙不露声色地看着,在无聊的时间中打哈欠。同事小吕对我说过一句话:男人看女人基本上第一眼都是看胸部。小吕的话是否在老孙持久的观望中有所验证,我不得而知。但小吕的话再一次让我热爱夏天,只有夏天我才能看到那些荡漾着的青春肉体。只有夏天我才觉得自己在成长,像窗台上的那些花草,渴望水分的浇灌和蜜蜂的到来……

老孙是我们单位的门卫,他老态龙钟的样子其实是起不了安全保卫的作用的。他每天最为务实的工作就是用遥控器开门关门,然后听收音机一直听到瞌睡来临。每年的夏天,老孙都摇着扇子,穿着白背心和黄军裤窝在一把竹椅里把眼睛从老花镜里翻上去看门口出出进进的人。老孙年轻时当过兵,上过前线。转业到我们单位,开始给领导开小车,出了场车祸后就做起了保安再到看大门。听人说老孙有50岁了,一辈子没成家。院子里的一些人都说,老孙攒了不少的钱,等着娶媳妇呢。可能是吧,我看见的老孙一年就穿着那么几件衣服,不抽烟也不喝酒。

夏天的夜短,他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用手电照照那些没关窗户的办公室。单位几个年轻的保安在后半夜的时候已经呼呼大睡了,只有老孙热心地在院子里转悠着,从办公区到家属区。所以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老孙总是要睡觉,睡觉的时候把开启大门的遥控器握在手里,握得紧紧的。

我约张芳在一家冷饮店见面。她说,我忙,说,你还是来我办公室吧。我说,方便吗?她说,方便。于是我来到她的单位。张芳是我大学同学杨帅的妻子,也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这么说有点绕口,但我得表述清楚我和张芳之间的深厚关系。如同她普通的名字一样,张芳长得不算漂亮。但是在大学时代,我却是那么热切地喜欢过她,应该说是暗恋。我从来没有真正向她表白过。因为那时候杨帅是我们系学生会主席,张芳是文娱委员,他俩有很多的时间在一起以干好学生会工作的名义窃窃私语。许多人都在说杨帅和张芳在谈恋爱,许多人都追随着他俩的举动谈恋爱,而我没有更加心仪的姑娘。我依旧暗恋着张芳,我暗恋她在中秋月光下的一场独舞,我暗恋她悠扬的诗歌朗诵。我的暗恋是痛苦的,这种痛苦还来源于我与杨帅是同乡,是从中学到大学的同班同学。杨帅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帅气十足,他那白净的小脸和标准的普通话使许多人看不出他来自农村。而张芳是地地道道的城里孩子,她的父亲好像是政府哪个部门的领导。后来我们大学毕业,张芳留到了城里,杨帅也折腾着进了城。不同的是张芳正式分配到国家单位,杨帅是招聘,在一所工厂子校教书。

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有点像深冬时节的形状,模糊浑圆。我这么说是因为这样的太阳不是大家想象的红彤彤的太阳。但是热,行走在明晃晃的太阳下,我的裤子和汗衫全都湿了,一些汗水滴在眼角蜇得眼睛发酸。我转了两趟公交车才到了张芳的单位。张芳在市博物馆上班,为了保护那些久远时代的陶器和石头,国家给博物馆装了中央空调。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张芳穿着一年四季不变的翻领黑西服(其实是工作服),里面的白衬衣翻展出来,显得精神。她的体态似乎丰满了些,是那种恰到好处的丰满。

没有什么客套,当我在张芳的办公室坐下来,我身体上的汗开始变得冰凉。我大口喝着水,对张芳说杨帅已经做过详细的检查,是高血压的问题,他的动脉已经硬化,造成眼底玻璃体积血。我说眼底出血位置没有明确诊断出来。我说医生说了,如果眼底出血位置在眼球的中心位置,杨帅就可能失明。张芳一直在漠然地听我说着,我说完了她问我,你说了这么多是什么意思?我说没其他的意思,是杨帅的母亲让我来,她希望孩子能回去住一段时间。

张芳沉默了片刻扭头看向了窗外。窗外的一棵梧桐树上的知了突然叫了起来。窗户虽然是紧闭的但知了的叫声依然清晰地传到了屋内叫得我心绪不定。张芳两年前与杨帅离婚了。张芳与杨帅的孩子——一个有着洋娃娃脸蛋和眼睛的女孩跟了张芳。当初离婚的时候张芳什么都没要就坚持要带孩子。为了抚养孩子,两年来张芳没有再婚,一直住在单位的职工宿舍里。她和父母因此也闹僵了:她的父母当初就不同意她和杨帅结婚。离婚后,张芳的父母就张罗着给她找人,找遍了各行各业的,有机关的有银行的也有大学的教授,但张芳一个都没见,她说这样对孩子成长不好。她对父母说再等等,再等等看。

我知道张芳心里的阴影一直没有驱除。当初结婚时杨帅对她那么好,他们租住着城中村的民房,每天杨帅都给她变着花样做饭。她从来没有在厨房洗过一只碗。衣服也是杨帅来洗。生孩子的时候杨帅几天没合眼守在她的身边,牢牢抓着她的手,说要贷款买套新房子。但在孩子长到两岁的时候,杨帅却和学校新来的一个女大学生好上了。张芳开始并不知情,只觉得杨帅每天回家晚,后来知道了,她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就抱着孩子回娘家了。杨帅来找她,她的父母不让进门。杨帅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其实有一阵她几乎要原谅杨帅了,但是有一天和杨帅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给她打电话,说她不要脸,杨帅不喜欢她她还死皮赖脸缠着杨帅,都什么时代了,还死不放手折磨大家。那个女孩的话像一道道锋利的玻璃切断了她的幻想。她知道是杨帅给了那个女孩她的手机号。她死心了,她跑到杨帅的学校扇了那个女孩两个耳光,然后和杨帅办了离婚手续。

我记得,离婚后的某一天,张芳来找过我。那时我还没谈对象,经常出差。我和杨帅之间的来往已经很少,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我并不很清楚。我只记得那天张芳一张口就流眼泪了,哽咽着,前言不搭后语。我不知道如何劝说张芳,张芳哭的时候周围很安静。店里的服务员送来一包纸巾。我记得那位服务员善意地在我耳边说,好好哄哄她,你看她都哭成什么了。我知道善良的服务员把张芳当成我的女朋友或者未婚妻了。

杨帅的母亲——一个乡下老太太——一个自己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拉着杨帅的手在一家面馆门口买饭,杨帅给母亲掏了十块钱递在她手里。他俩在安静地等待着面条做好后再提回家里。天气已经到了仲夏,瓜果都上市了,空气中飘浮着一些果子腐烂的气息。夏天开始变得污浊起来。失明后的杨帅天天被母亲的手拉着去门口,去街道,去有树荫的地方度过漫长的一天。杨帅的皮肤依旧很白净,衣服也很整洁。

杨帅最初是在一家工厂子校应聘做教师。他的课教得不错,为人处世也不错,后来被提拔做了教导主任。再后来厂里就计划调杨帅到厂办做秘书。那个时候杨帅的兴奋不言而喻,几次说要请我们几个老同学吃饭喝酒。就在那个节骨眼上,厂里分管人事的书记不同意,说杨帅是招聘的,厂里那么多的大学生为什么要选杨帅?杨帅提着名贵的烟酒去找了厂办主任和那位书记,效果不怎么理想。后来杨帅就在别人的指点下去找了他的一位女同事,她的父亲是厂长。杨帅是怎么对那个女孩子说的他没告诉我,那个女孩子又是以怎样的方式答应杨帅的他也没告诉我。事情发展的结果是那个女孩子喜欢上了杨帅。

我见过那个女孩子,比张芳漂亮有活力。个子不高,属于那种性格外向型的女孩。爱泡酒吧和迪厅,爱吃麦当劳和西餐。有一次我见到杨帅和她在城南的酒吧街散步,他们亲昵的举止俨然是对热恋的恋人。记得杨帅看见我有些尴尬,解释说是同事。我们后来一起吃过几次饭,那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特别爱说话,看着杨帅一脸甜蜜。这么说起来我想应该是那个女孩子先追的杨帅。事实上杨帅后来也就半推半就地陷了进去。事实上他们是不可能结合到一起的,那个女孩子的母亲,一个政府机关的老会计,她的见识是多么广泛,怎么会允许一个没有良好家庭背景而且已经结过婚的男人做自己的女婿?就这样,那个女孩子和杨帅死去活来地抱头痛苦了一场就分手了。离了婚的杨帅在学校影响极其不好,后来什么事情都不如人意:不仅没调到厂办,学校的教导主任也被免了。学校安排了一门副课让他代,他代得也不如意。有一段时间我见到杨帅胡子拉碴样子很是邋遢,一下班就在单身宿舍蒙头大睡。后来他一度打算去一家报社应聘(他大学时是校报的特约记者),但在一天下午突然觉得眼睛发黑,骑着自行车差点撞到墙上。他去了几家医院,后来在眼科医院得到确诊,说是视网膜脱落。他的高血压是遗传的,但没想到高血压会影响到视力。当时医生并没有说他的眼睛会完全失明,只是善意地说,你的眼睛可能会看不清楚东西。

杨帅给家里打电话,因为婚姻的事情,他乡下的兄弟姐妹说他是陈世美,已经不和他来往了。而他的父亲早已去世。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倾诉,他的母亲卖了家里的所有鸡蛋和一头大肥猪——听说把家里的一台缝纫机也卖了。带着这些钱,杨帅的母亲坐了一天的汽车到了城里找到了杨帅。在杨帅住院的时候,我去看他。杨帅对我说过他母亲找他的过程,说得极其酸楚。他说那时他已经不方便去车站接他的母亲,而且他并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到,他说他给母亲留了电话,结果他的母亲在汽车站下车后丢了他给的电话号码,他的母亲于是很着急地在车站里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车站的工作人员以为他母亲精神有问题,要把她送到收容所。她的母亲哭着,用头上的大手帕擦着汗和泪水,不断地喊着杨帅的小名豆豆,对围观的人说,我儿子就在城里上班,是个学校的教师。他眼睛看不见了,要不他会来接我的。他的母亲语焉不详地描绘着杨帅的长相特征。他的母亲把这个城市当成了乡下的小镇。她恳求着围观的人帮她找到儿子。最后有人叫来了警察。后来电视台记者报道了这件事情。后来有人告诉了杨帅,杨帅急忙托付一位同事到派出所接回了母亲。就是他的母亲,在见到杨帅之后就催着杨帅给我打电话叫我过去。她对我说,你俩和芳芳都是同学,你去说一说,咱没脸面要求人家什么,就是让孩子过来看看她爸。我担心豆豆再也看不见自己的爸爸了。杨帅母亲说的时候在哭杨帅也在哭,杨帅的眼泪是无声的,流淌着的泪像两条蚯蚓。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去找了张芳。那天我跟张芳说过杨帅即将失明的消息后,张芳只说了两个字:活该!然后就开始整理桌上乱七八糟的文件。我知道张芳的心在七上八下地跳着。从张芳慌乱的指头我就知道杨帅即将失明的事情触动了张芳。我知趣地走出她的办公室,在一棵老槐树下大口抽着烟。大概是历史风土的原因,这个城市到处都种着槐树。这些槐树一到春天就衍生出一条条挂着丝线的肉虫一直到夏天。走在树下,常常有白丝丝的线从树上垂下来,糊住了头发和眼睛。那天我闭着眼睛在树下想象着杨帅失明的样子。我走得很缓慢,我想象着长久的黑暗对于一个年富力强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闭着眼睛慢慢地走着,杨帅和张芳在大学校园里的情形就在眼前浮现。我也突然想起来我曾经在校园的一次舞会上邀请过张芳跳舞,我笨拙地踩着了张芳的脚,而张芳一直认真地引导着我怎么跳舞。也许就是在那个晚上,我感觉我喜欢上了张芳,一直到张芳和杨帅结婚,我才平息了狂乱的心情。

在我和张芳见过面后的第二天,张芳急匆匆带着孩子找到了我,然后我们一起去了杨帅的房子——一间临时租住的民房。他的母亲在一个小炉子上煮着面条,整个房间充斥着浓烈的煤气味。炉子的热气使得整个房子更热更闷。杨帅手里捏着一把扇子好像在发呆也好像睡着了。一个简易的桌子上堆着各种各样的药瓶。杨帅的母亲看见张芳显得很不自然,而张芳则毫无羞涩地喊着杨帅的母亲,妈,我来下面吧,您歇着。妈,我带了西瓜,你切开吃吧。杨帅的母亲就这样端着凳子又流出了眼泪。在炎热的夏季看到眼泪是件令人心酸的事情。不过,随着张芳和孩子的到来,大家的心情比原来好了很多。后来孩子留了下来,孩子幼儿园即将毕业,张芳说快放暑假了,她给孩子请了假,就让过来陪陪她爸爸。张芳留下了一万块钱说是给杨帅看病。杨帅的母亲拉着张芳的手依旧是流泪不说话。我没有去喊杨帅他的母亲也没有喊杨帅,但我们都知道杨帅醒着,杨帅看不到但听得到。那时候,杨帅已经彻底失明了,张芳跑了很多家医院找了很多专家医生咨询也无济于事。

失明了杨帅也就失业了。学校给了一些慰问金,与杨帅正式解除了合同。他的母亲打算把他带回老家农村,但杨帅想和孩子多待一段时间。杨帅戴上了一副眼镜,颜色像极了老孙的石头镜。好几次我看见杨帅用手摸着女儿的脸蛋,露着笑容。我看见他的笑容有些僵硬甚至老态龙钟。有好几次我也看见杨帅的女儿牵着他的手在街道上走着,给他讲前面盖了一座漂亮的楼房,楼房上全是玻璃,玻璃里有星星点点的灯光,给他讲天上飞过了一架飞机,飞机飞得很低,她都看见了飞机上的小窗户。杨帅的女儿像根拐杖牵着杨帅走着,她不时用一只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很多人侧着头看杨帅,他的头发里也有了白丝,但他身上的衬衣还是那么干净。

这个夏天,老孙死了,他睡着睡着就死了。死得很是平静,好像是什么急性病突发,但看不出一丝痛苦。一下子死个人,晚上下班的人都绕着门房走,但单位的大门只有一个谁也是绕不开的。因为老孙的死,我们单位的夏天有些安静起来。人们都待在房间里默不作声。倒是到了后半夜有知了突然叫起来,叫得人有些焦躁口干……

老孙火化的时候,来了很多人,这让我奇怪老孙在这个城市还有很多的亲戚朋友。在人群中我见到了张芳。原来老孙是张芳的远房亲戚,张芳说她管老孙叫二伯。那天张芳很憔悴,说女儿在杨帅那里被开水烫伤了胳膊。我看着张芳慌乱不堪的样子有些心痛,几次想握着张芳的手安慰她几句,只是难以伸出手去。

那天张芳和我在殡仪馆门口的石板凳子上坐了很长时间,我俩默默地喝着冰凉的矿泉水。过了一会儿张芳慢慢地对我说,我想让杨帅搬到我那里。张芳抬头看着我说,你是知道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张芳的话像水滴一样一滴一滴地滴下来,湿润着这个冒火的夏季。她还说,我想让杨帅学盲文,这样以后就能看些书,不至于天天傻坐着……

明晃晃的太阳挂在殡仪馆的上空,有点像深冬时节的形状,模糊浑圆。我这么说是因为这样的太阳不是大家想象的红彤彤的太阳。这个夏天还发生了许多的事情让我难以理解:比如说公园里的一只老虎跑了出来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比如生活用水涨价了,妇女们都跑到护城河里洗衣服……

许多好心的人给我介绍了一大堆的女朋友。其中有一个就是我在文章开头描述过的那位保洁员姑娘。她打扮得很漂亮,身上的香水味道很浓烈。我和她在一个公园里见面后,双方都惊讶地叫了起来。我觉得她比原来丰满了些,脸色也好看多了。她说我越来越瘦了,眼神比原来黯淡了。我们大概没说多少话就分手了。我感觉自己已经老气横秋了。张芳也给我介绍过她单位的一个姑娘,是个热情的讲解员。但她面对我的沉默也不怎么说话,我们在一个咖啡店里喝咖啡,咖啡是凉的,我们两个都不断地搅着咖啡。中午的咖啡店里没有多少人。后来我俩开口说话了,说的却都是张芳,比如我说张芳在我们大学里如何上进好强,如何受人注目。她就会接着说张芳是个热心肠的人,爱好文艺,在她们系统歌咏比赛中获过几次大奖。我们说一会儿停顿一会儿。后来天就黑了,夏天的天其实黑得太晚了,8点钟,西边的天上还有着许多亮闪闪的云彩。

这个夏天明亮得让我不知所措。

我觉得是时候了,是时候把心里想说的一些话说给张芳听,也说给杨帅听。

新闻推荐

醉佳拍档醉驾被查向醉酒朋友求助对方开车来救场又落网

李某田某一男子醉酒后认为离家近、没必要找代驾,没成想开车回家时还是碰上了交警。惊慌失措之中,他竟给一起喝酒的朋友打去电话,说“路上出事了”。结果,已找代驾回到家的朋友听闻此事,想都没...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