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岁月 戴旭东
1984年冬天的一个下午,我和五名报考南京步校的战友通过了基层的选拔,打起背包、扛起枪赶到了余杭区留下镇的一军一团驻地。当晚,我们在16平方米的宿舍里,见到了刚从军校毕业的赵排长,原以为能够休息一天,去看看营房周围的山林,没想到他说,大家放下背包,铺好床,明天开始集训!
第二天,一阵急促的哨子声惊醒了我们,我们赶紧穿衣,列队集合,赵排长检查军容风纪后,带队出操。冬天的早晨,天还是黑的。深山洼里,坡路弯曲,雾气缭绕,顺着路面奔跑,翻过黑压压的大山就是灵隐寺。没多久,我们个个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棉袄。
晚上,大雪纷飞。营房在半山腰,厚厚的白雪让我忘记了脚下是台阶,我端起洗脚水冲出门,一脚踏空从五米高台栽了下去,下巴嗑在石头上。醒来时,卫生员替我包扎了伤口,我忍着疼痛,摸着缠着绷带的脸,提出休训一天。赵排长说:“这点伤算什么?我在军校盲肠炎开刀,是捂着肚子走下手术台的!”
我们像新兵一样训练着,单双杠、跳马和100米障碍跨越,赵排长用秒表记录每个人的成绩,谁在训练时说肚子疼或是其他毛病,他会用树枝抽着你去跑山路,再“赏”50个俯卧撑,谁科目不合格,就在晚饭后趴在地上练100个俯卧撑。那天下午,细雨蒙蒙,我们赶到匍匐训练场地,赵排长说,受伤了可以休息。匍匐,既要穿越地面的障碍,又要不被铁丝网剐伤。之前我右腿已磨破了,爬了60米,不巧碰压到尖石,扒开裤子看到了腿骨……伤口包扎好,我倒地一躺。赵排长跑来踹了我一脚,手指原地,让我重新开始,我咬着牙忍痛爬行。
面对严酷的训练,每个人的心里都窝着火,却又无可奈何。在训练单双杠时,我们有意鼓动赵排长去做双臂大绕环,因为追求动作的高难度,他付出了代价。有一天,看到赵排长一瘸一拐走进食堂吃中饭,大家笑开了怀。射击训练是快乐的,我们和排长一起趴在地上,重复着拉枪栓、瞄靶、扣扳机的动作。赵排长看我们胸有成竹的样子,领我们去了靶场。他把子弹递给大家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打冲锋枪连射时,他说谁打得好奖励10发子弹。我最后一个扣动扳机,10发子弹连射完毕。赵排长说你的姿式跟他们一样,肯定跑靶了,结果靶上惊现了9个弹孔,赵排长惊喜交加。我说你刚才讲的话可算数?他立刻递给我装满10发子弹的弹匣,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
训练之余,留守营房的一团某连战士告诉我们,越军在7月12日丧心病狂地发动了大规模的反扑,松毛岭的局势异常严峻。两天后,一军率一师赴越参战。临行前,一团的连队战士一个个剃了光头,去留下镇照了相,然后在军旗下宣誓,给亲人写了遗言,喝了首长敬的壮行酒,奔赴老山前线。他们顶着越军猛烈的炮火,在敌阵地杀进打出,有的腿折手断也不下火线,有一个战士肠子被打出来了,捂住肚子甩出手榴弹,有的与敌人拼刺格斗,滚下山涧,与敌同尽……该团最先阵亡的是一位来自农村的养猪兵,几个月前,他的身影就在我们路过的连部养猪场。后来,他永远地躺在麻栗坡烈士陵园里。我们还听说老山战斗时,很多战士在猫耳洞里裸身打仗。因为山区气候潮湿,雨淋日晒,细菌泛滥,潜伏在洞里的战士大多裆部溃疡糜烂,有的裤头和血肉粘连在一起……原先,我被伤痛缠绕的困惑连同训练量过度的抵触情绪已荡然无存,英雄情结在心中升起来。
我们慢慢熬过了寒冷的冬天,在一步步的坚持下,通过了南京步校教官的军事考核,获得参加军校文化考试的资格。分手时刻,我们围着营房前的山路跑了一圈,看山看树看炊烟,挥手作别天边的云彩,和赵排长紧紧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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