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路 李熙睿
在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春天的山路原来这样幸福着:脊鸟鸟、山雀把他们当做了散步的地方,路上落满了树叶、松果,蒲公英早早地来到路中间,像学步的鸡雏,开始了生命的起步。两个穿红衣的小姐妹,到坡上给劳动的父母送饭,或者刚刚到山下赶集归来,在满眼的杏花、李花丛中,像两颗红色的小蝌蚪,在溪流般的山路上游走。遇到沟涧小溪,姐姐会转身抱起妹妹,轻轻涉过;遇到崖根下一朵野花,她们会静静地蹲在那里看上半天。
秦巴山地多雨,总在山路的一边汇成细流无声的小溪。它们流过的梨树湾、百花谷、青桥驿这样的小村,不为人知,却有着四季的花香、鸟鸣陪伴。比如眼前的这个村庄——此时的阳光有些刺目。隔着村路旁土丘上泥胡菜粉红的脑袋向村里望去,有人正在场院里用连枷脱粒油菜,四周树丛中的杜鹃、斑鸠为它们标注着韵调,而雉鸡粗粝的叫声像有意模仿着人们刮擦农具的声音。
生长的力量是惊人的。野草甚至从水泥路面倘有地气的地方钻出,攻城略地,当仁不让地成为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在它们面前,再善战的帝王也微不足道。山间的小路上,树木伸出手臂,张起绿色的巨大的网,笼罩在大地上,藏匿起山间所有人与动物的活动。四处静静地,只有澄澈的阳光泉水般流淌。
在乡村行走,满眼的绿色和时常从路边、山腰粲然绽放的野花,会让城市中曾感觉到的匆忙而浑浊的时间改变流速和颜色,它让走过的人忽然间感到曾有过的长久、永恒,生命变得渐渐安静和本真。
脚下这片土地,这一条条乡路上,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有着多少曾经年轻,然后又老去的人们在这里一代代生存、繁衍,经历他们各自的欢乐与痛苦、希望与惆怅……行走中,我会时时想起乡间那些活着或者已经故去的亲人。尽管他们身上可能有着狭隘、吝啬,甚至微微的狡黠这些通常的毛病,但他们依然真实和坦诚,以至多年不见,你仍可以一眼看见那些明显的弱点。他们是亲热的,无论你是衣锦还乡,或是平平常常,他们都会和你亲热地打招呼。如果听到乡间又一个曾经熟悉的老人走了,内心顿感到空落落的,悄然凋落无数温柔和美好。乡村像一只小船,被谁猛地推了一把,离你越加远去……
乡村真是越来越陌生了。更多的路不再是用来慢行和生活的,童年时一边上学,一边随手捋下一把芬芳的槐花塞在嘴里的时光仿佛隔世,自己的脚印和牛的脚印深深重叠的乡路不再。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上初中的我们都喜欢唱一首台湾校园歌曲《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那优美的意境、动人的旋律似乎还在耳边飘荡……而现在我们似乎才真正明白了它的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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