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视角的精神之旅 ——读严利长篇小说《隐爱》
□ 邓安明
“生活/说着无与伦比的谎话/而我愿意去/原谅……”这是女作家严利在长篇小说《隐爱》扉页的人生自白。当作家用写实手法构筑起的女性心理素描，不免观照到“欲望、挣扎、痛苦、觉醒与忍耐”。
这部小说是一部讲述女性成长的情感励志小说，描写了主人公孟夏兮从苦难的童年长大成人、成名、成熟的曲折经历。作者又一次以女性视角，探索女性解放的主体精神，透射出女主人公寻求自我救赎、强烈挣扎的心路历程。
有评论家认为，“《隐爱》，是一场内心的兵荒马乱”。是的，当下的长篇小说写作，越来越成为呼应着时代节奏的文学变奏。严利在这部小说中既高度注重时代的深层变异，感应生活的脉动，以使作品更具生命力；又密切注意切合大众读者的阅读趣味，力求让更多的读者喜闻乐见，以使作品更具辐射力。
严利在故事叙述中，紧凑而又有层次，通过大胆的意识流的表达手法，隐含着作家与小说人物之间的某种关联，为人们展现了一种女性主义的价值观，和生存状态的立体式刻画。
置身时代的风雨和社会的风浪中，人们会不可避免地经历各种坎坷，遭逢各种境遇，这一切都会转化为一种心理的忧伤与精神的隐痛，潜伏于光鲜亮丽的外衣之下，并无形地影响着个人生活与命运走向。当爱情是回忆里最挥之不去的，就充满着无限的变数、未知，也充满着惊喜、期盼。
严利在令人纠结的故事中寄寓了对于小说人物的精神境遇的关注与同情，特别是对于女人的精神现实的理解与尊重。由一种显见的“向内走”的文学追求，散发出格外浓郁的精神关怀。
因为耻辱的过去，主人公孟夏兮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尴尬的存在。不幸的童年让她渴望幸福的家庭。但事与愿违，让她奋不顾身的男人并没带给她憧憬的生活。单身的她养育着一个孩子，并拒绝婚姻。在期盼中，孟夏兮年纪越来越大，出轨，假怀孕，创作压力让她变得焦躁不安。
孟夏兮在寻觅爱的过程中，不断跌倒再爬起，建立起了爱的能力。由于从小在一个充满暴力又无爱的家庭中长大，孟夏兮对爱的渴望愈发强烈。最初对爱的态度上，她是一个丧失主体的猎取者，希望通过获得他人的爱来弥补内心的缺失，实现自我的救赎。当爱的欲望无法被满足时，她的精神遭遇了失常。
每一个女性的心都是热的，但爱却是冷的。心是活的情却是死的。不管事业有成无成，精神有无追求，与人与事有无抗争，她们的爱都是无花果，爱情破碎，家庭破裂，心灵破碎。当苦心经营的爱的围城被世事推倒时，女性表现的痛苦、无奈、挣扎都得到较好的体现。主人公孟夏兮本以为自己是幸福的，但没想到自己一夜之间也是受伤的女人。这揭示了柔弱的女人在复杂的社会背景下那种孤独无助、防不胜防的心态。
然而，渴望爱情的心理与必须面对的现实始终撕扯着孟夏兮紧张的神经。难以摆脱的从小受父亲打骂的内心阴影成为她一生的梦魇。这是一种个人症状，又何尝不是一种社会症状。
孟夏兮并未听取娟子的话：“治疗忧郁症的方法就是找个男人带你飞！”她拒绝了再次获取洛春迟的关怀，而是选择告别过去，重新获得生活自信。孟夏兮在猎取者与独立者的矛盾身份交织中，一步步地建立自我，发展爱的能力。
由于对父爱的渴望和依赖，与现实中父亲的暴力形成一种反差。这种矛盾一直折磨着她，像一颗定时炸弹埋藏在心，在她重见“父亲”的那一刻爆发，她陷入了疯狂，以自杀来决断这一切。
苏醒后，孟夏兮重新检验了自我。她清楚地明白，爱情不是简单的索取，而应是更多的耕耘。为了能和秋实生活在一起，给予他一个健康独立的伴侣，她勇敢地走进了精神病院。爱的能力，此刻在她身上得到重新建立。
《隐爱》由女主人公孟夏兮不遂意的人生经历和精神纠结，透视出一个女性知识分子的精神紊乱，并进而凸显一个时代的精神混乱。由于有着不安定的童年和被压抑的青春，女主人公更重视内心生活，因此总想摆脱现实。但严酷又平庸的现实对她步步紧逼，从婚姻、情感、家庭关系到自我生存，一切都与她的意愿背道而驰。她既在焦躁、挣扎中不断妥协，却又在妥协中焦虑、挣扎。由此，作品既对女主人公自身进行一定的反思，更对桎梏着孟夏兮的社会现实发出了深刻的诘问。
作品的精妙之处在于，由最日常化的生活世相入手，拷问贪婪的人性痼疾，呼唤被泯失的亲情、被污损的真情，自然而然地揭示出当下社会人性与人情的溘然变异，显示出作家不主故常的新异视觉与力图变法的可贵努力。
饶有趣味的是，随着严利《隐爱》的亮相，实现了生活与戏剧的对接，让人感到无比的痛心与彻骨的虐心，作品以艺术的形式完成了真实的现实批判，足以发现作家对女性这一心态异象与心理病象的洞见力和功力。
诚然，生活远比小说更深刻、更丰富、更具诗意，且生活也终归是质朴的、温暖的、善意的，因为我始终坚信人性向善的回归，和那“我愿意去原谅生活说着无与伦比的谎话”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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